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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羽民
猶如推倒了多米諾骨牌，裂痕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像四方蔓延，這一瞬間我也老實(shí)了，女鬼雖可怕，但至少比這不明就里的鬼地方要對我友好一點(diǎn)，任由她拖著我迅速后退。
轟！
裂痕中心的未知忽然炸碎爆裂開來，破碎的瓷磚碎片四處橫飛，有一些打在后面的玻璃，雙層玻璃都一瞬間裂痕遍布，可想而知這沖擊力究竟有多大。
一道黑影從碎片橫飛中沖出，它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這屋子里光線并不是多好，我也看不清它的具體模樣，只能隱約瞧見它身材高大，身上似乎長滿了黑毛。
女鬼拉著我后退的速度已經(jīng)極快了，可與這道黑影相比下還是相形見絀，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那黑影就已經(jīng)追了上來。
女鬼倒也干脆利落，毫不猶豫的將我丟掉，雙手向前一推，只見兩條手臂似橡皮筋一般拉伸變長，在電光石火間拍在那黑影身上，只聽得“嘭”的一聲悶響，那黑影立即被拍翻落在數(shù)十米開外！
蹬蹬蹬！
樓梯上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張道玄和張歆雅二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這時才終于趕到。
女鬼一看張道玄趕來，立即逃遁離開，穿過玻璃，跳入后院，幾個騰挪跳躍，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點(diǎn)意思！”
張道玄倒提長劍，看著女鬼離去的背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竟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而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滿身黑毛的怪物身上，對方這時正從地上爬起，肢體僵硬，有種機(jī)械感。
張道玄直接將手中的古劍投了出去，動作極隨意，但那古劍卻似生了眼睛一樣，精準(zhǔn)無比的朝黑毛怪物奔去，在對方站直的瞬間，“噗”的一下洞穿其頭顱，且余威不減，將對方直接釘在地上。
黑毛怪物抽搐幾下，徹底沒了動靜，唯獨(dú)被古劍洞穿之處“滋滋”冒著青煙。
一場危機(jī)就這么化解了。
我神情有些恍惚，仍舊心有余悸，不過心里又實(shí)在好奇那是個什么東西，默不作聲的跟在張歆雅身后趕了過去。
這是一個渾身散發(fā)著惡臭的怪物，從形體上來看與尋常人無異，但皮膚上長滿了魚鱗大小的黑色羽毛，白發(fā)紅眼，滿口獠牙，腥臊氣極重。
“這是個什么東西？”
我抓了抓頭，努力回想著傳說中的那些臟東西，可沒有一個能與眼前這個對上號，這東西不似尸，也不似鬼，更不像是妖魔，一時間實(shí)在吃不準(zhǔn)情況。
張歆雅有她老舅的好基因，膽子特大，以前我也沒發(fā)現(xiàn)她有這特點(diǎn)，面對這么個渾身惡臭的邪祟東西，竟蹲下身子左右仔細(xì)打量，最后甚至直接把青蔥玉指伸入這怪物脖頸間的羽毛里，從中挑出一片亮晶晶的東西。
那是一條項(xiàng)鏈，金光閃閃。
“有意思?！?/p>
張歆雅嘴角微微翹起，對我說道：“看來，你這位同學(xué)不是人啊？”
“邢偉嗎？”
我腦子有點(diǎn)不夠用了，遲疑道：“你說清楚點(diǎn)?！?/p>
張歆雅從衣兜里摸出一張照片遞給我，道：“喏，你仔細(xì)看看，然后你就知道我在說什么了。”
這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只有三個人，邢偉赫然就在其中，在他左右兩側(cè)，分別是一對中年男女，邢偉的眉宇之間依稀有這對男女的影子，應(yīng)是他父母。
照片中，邢偉的父親穿著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是解開的，能看見他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金項(xiàng)鏈。
“這個怪物，是邢偉的父親嗎？”
我有點(diǎn)驚悚了，道：“他這是起尸變成黑煞了嗎？”
我所說的黑煞，是僵尸里的一種。
人活一口氣，人死要斷氣，如果死了不斷氣，那就會出問題，極有可能起尸變成僵尸，僵尸吞吐日精月華，道行日深，不久后，其尸體就會生滿黑毛，民間稱之為黑煞。
咚！
張歆雅在我腦門上狠狠敲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耳朵里塞驢毛啦？什么黑煞，你還黑山老妖呢，我說的是，你這同學(xué)一家子都不是人，這種玩意叫做羽民，我老舅以前給過我一本志怪全集里面就有，上面說，羽民是一種存在極其久遠(yuǎn)的異怪，居海外三十六國，其為人長頭，身生羽，白發(fā)紅眼，你看看跟眼前這個東西像不像？”
我還是有點(diǎn)懵懂，主要是有點(diǎn)接受不來，你要說人死變鬼，變尸，這我還能接受，要說動物成精什么的，我也認(rèn)了，反正這兩天所接觸的事情已經(jīng)顛覆了我的三觀，可現(xiàn)在莫名其妙又跑出個不是人也不是動物變得東西，實(shí)在很難去理解到底是怎么個存在狀態(tài)。
張道玄這時已經(jīng)從那怪物的頭顱里拔出了劍，用劍尖挑著那怪物，將之翻了個身，然后再對方脊梁骨左右兩側(cè)戳了戳，那里明顯多了兩塊骨。
“原本這里應(yīng)該有兩只翅膀的，不過沒長出來?！?/p>
張道玄淡淡說道：“說明這一家子羽民還不算厲害，退化的太厲害了！”
按照張道玄的說法，真正厲害的羽民，背上會長出翅膀的，不僅能飛，還通巫術(shù)，十分厲害，全身上下的精華都在這一對翅膀上。
他看我仍舊懵懵懂懂，倒是極溫和的為我解惑，歸根究底，就八個字——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尸鬼妖魔，這只是這些邪祟中比例最大的幾種，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異類族群，與豺狼虎豹差不多，可以說是一些稀罕的物種，羽民就是其中之一，但凡這樣的東西，皆力量強(qiáng)大，與鬼神無異，如今基本已經(jīng)不可見了，果真有也都縮在深山老林里不敢出來，像邢偉這一家子一樣，偽裝成人的模樣混跡在人群中的，實(shí)在是罕見！
“這東西存在很久遠(yuǎn)了，有人甚至覺得它們是先民！”
張歆雅一臉神秘兮兮的湊在我身邊補(bǔ)充道：“這些異類比我們?nèi)祟惛绯霈F(xiàn)，當(dāng)我們還是猴子的時候，人家就已經(jīng)嘯聚山林了，比如這羽民，在上古年間海外三十六國活躍很頻繁，那時候還有很多，許多古書上都提到過它們，絕對的江洋大盜，四處掠奪，堪稱流毒，不過人類崛起以后，它們基本上就消失了，尤其是封建王朝出現(xiàn)后，羽民再沒出現(xiàn)過，沒想到還沒有滅絕，你身邊就有一窩！”
我面色復(fù)雜的看著眼前的這具尸體。
邢偉的父親是羽民，那么，他......也應(yīng)該是這種東西！
有這份基因在身體里面，他比我這個半吊子的禮官可厲害多了，剛才張歆雅也說，羽民通巫術(shù)......
說白了，他比我懂，家里的那點(diǎn)事何須用得上我？
除非......
可是，我又想不通，我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的一個人，他坑害我有什么意義？
一股無名的怒火在我胸膛中翻滾，我看著自己紙皮翻卷的雙手，頭一次產(chǎn)生了一種迷茫，看不清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偏偏身處漩渦風(fēng)暴中心，充滿無力感。
“有些事，以后你會懂，至于你的那位同學(xué)，我相信它還活著，早已逃離，它父親之所以留下，是因?yàn)樯砩涎簬缀跻鞅M，必死無疑了，真相總有大白的時候，它會來找你的，把你那句‘為什么’留在心里，好好活著才有機(jī)會問出來。”
張道玄看向了地面破碎之處，那里留下一個黝黑的通道，邢偉的父親就是從那里爬上來的，他眸光幽幽的凝視著這條地道，笑道：“下面應(yīng)該還會有些蛛絲馬跡，跟我走，我們且看看你這位同學(xué)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
他的手伸到了我面前，當(dāng)我抬頭剎那，迎上了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閃爍著智慧，嘴角又掛著溫醇的笑意，讓我冷透的心里莫名的一暖。
而后，我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手拉住他的手，那雙手厚重有力，輕輕一提，便將我拉起。
這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可那一瞬間我竟有種想哭的感覺，無人理解身處絕望和背叛時，有人能將自己從淤泥沼澤里拉出的滋味，我甚至有種直覺，彼時他隨手一拉，他日我一生難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