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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惹上事兒了
這牌坊雖小,可做起來可不比那些墓碑輕松,光是鑿上面的圖騰就花了我將近四天的時間,那個渾身漆黑的男人給我的黑曜石被我鑿壞了不少。想來也奇怪,對方要做巴掌大的牌坊也就罷了,還提供了黑曜石作為石材,我這幾天除了吃飯睡覺就一直在倒騰這東西,可心里總感覺不對勁,大抵是我多慮了,城里人就喜歡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只管拿錢辦事,其余一概不理會。
爺爺傳授給我的手藝,算是全用在這小牌坊上了。不是我自吹自擂,這十里八鄉(xiāng)的,沒我還真做不出來。眼看,就要到第七天了,小牌坊也要制作完成,只剩最后的打磨拋光,想著洗手歇歇再做收尾工作。
“小策策,看我給你帶啥好東西來了?!?/p>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渾厚的嗓音準(zhǔn)是劉胖子沒跑了,還有他那聲小策策,叫一次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一次。
老門板吱呀一聲,劉胖子伸進(jìn)來一只腳,那皮鞋擦得锃亮反光,他推門時力氣使得大了些,門板搖晃了下,灰塵灑落在他干凈的鞋面上。去了一趟城里,估計是發(fā)財了,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有錢人的氣息,身上穿得那件卡其色風(fēng)衣少說也值千把塊錢,還有那小圓框墨鏡戴的,妥妥的城里人,唯一不變的是他還和以前一樣的胖。你說城里生活壓力那么大,他咋一兩肉都沒掉呢?
“喲,這位老板看著有些面熟啊?!?/p>
劉胖子摘掉墨鏡,眼睛笑成了一條縫,我和他打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就算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畢竟胖子嘛,骨灰都要比別人大堆一點(diǎn),我記得他以前是有酒窩的,估計太胖看不太明顯。
“小策策......”
果然,笨驢拉到城里遛了一圈回來還是笨驢,指望能變成駿馬真是異想天開。
“策你妹夫,再膈應(yīng)我,下一塊碑就是給你做的?!?/p>
“嘿嘿,這不是許久未見甚是想念嘛,瞧我這不是提著好酒好肉跟你敘舊來了。”
劉胖子依舊樂呵呵的,他將手里用油紙包的燒雞提起來,我肯定他是在鎮(zhèn)上王大伯家買的,紙上還印著王家秘制燒雞的字樣,光看著就讓人流口水,王記烤雞店門口每天都排滿了人,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他另一只手拿著一壺高粱酒,一小袋花生米。還真會投其所好,但以我對他的了解,這家伙指不定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盤。
“我這還有一單活沒做完,哪有閑工夫喝酒,你就直說找我什么事吧,別整這些沒用的?!?/p>
劉胖子將吃食擺在小木方桌上,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看著就油膩。
“你看現(xiàn)在的小伙子、大姑娘生活好了就想穿得漂漂亮亮的,不像咱以前衣服褲子破了,還得找塊補(bǔ)丁縫上......”
我聽得一陣頭疼,“撿重點(diǎn)說?!?/p>
劉胖子嘿嘿了一聲,“要不咱倆合伙開家服裝公司,你好歹也是個大學(xué)生,窩在村里打碑能有什么前途?”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我就是不喜歡城里緊張的生活節(jié)奏,才回家跟著爺爺學(xué)習(xí)手藝的,現(xiàn)在日子雖過得不算富裕,但輕松自在。
“劉老板抬舉,我一介村夫,根本不是做大買賣的料?!蔽覐某閷侠锬贸鲆化B砂紙,用來給小牌坊打磨拋光。
驀地,一只肥胖的手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搶走了小牌坊,正想破口大罵,這可是我將近七天的心血啊,別給我整壞了!抬眼瞧去,只見劉胖子瞪圓了眼睛,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他這是哪根筋沒搭對?
“你怎么在做這個?”
我本能地以為他是在詫異,我一個夜仙班為啥會做牌坊。劉胖子是我發(fā)小,不至于害我,于是便實(shí)話實(shí)說。
“城里來的老板給了一張圖樣,讓我做這玩意兒,起初我還納悶他鑿這么巴掌大的牌坊做什么用,不過看他給的報酬不少,便答應(yīng)下了?!?/p>
劉胖子聞言臉色又變了變,隨即從兜里摸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出來,遞到我手里。
“你說的是不是這個人?”
照片上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人,模樣長得相當(dāng)俊俏,長衫外套著小馬褂,小圓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看起來像是明國時期的教書先生,很斯文。不過這人看起來怎么有些眼熟?我猛然想起來,他不就是那天來找我打鑿小牌坊的怪人嗎?這照片少說得有幾十年了吧,上面的人要還活著,也該是爺爺輩的,不可能相貌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一股涼意瞬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我惶恐不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這人沒錯,但這照片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吧?”
劉胖子遞過來一支香煙點(diǎn)上,說我可能攤上大事了,然后自己也點(diǎn)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但還是能看出他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我猜想這事鐵定不簡單。
“照片里的人叫陸陽秋,是我爺爺尋寶隊里面的?!罢f到這,劉胖子的臉色更難看了,“但......他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p>
我的腦子轟隆一聲,猶如五雷轟頂?!罢嬗羞@么邪門的事?我膽子小,可別嚇我?!?/p>
做墓碑的,說白了就是吃死人飯,我家祖祖輩輩做這門營生,也沒聽說過有誰遇上活死人的。老祖宗啊,晚輩沈策可是沈家的獨(dú)苗了,夜仙班的手藝可不能在我這一代斷了繼承人,這回可千萬保佑我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我敢拿這事蒙你不成?你還別不信,到時候小命怎么丟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劉胖子并不是危言聳聽,我接過那小牌坊低頭看了看,這是我這七天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鑿出來的,現(xiàn)在看來咋就這么陌生呢?黑曜石還沒來得及拋光,卻散發(fā)出詭異的烏光。
我可能遇上麻煩了。
“胖哥,你那里有沒有黑驢蹄子、黑狗血什么的?”
劉胖子咬咬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繼而一本正經(jīng)說道:“敢出來見光,必定不是省油的燈,黑驢蹄子恐怕起不了作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