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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踹了我一腳
爺爺正準備飯菜,聽到這話,皺眉坐在飯桌前,對妮兒招了招手:“過來給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妮兒縮著脖子,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平日里妮兒很怕爺爺,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爺爺也不怎么和她說話,只是在必要的時候讓她注意養(yǎng)好身子。
眼下妮兒到了桌前,爺爺說了一聲“坐”,她便老實做在條凳上,牙齒咬著嘴唇,雙手在小腹前緊握著,不斷揉捏,沒有說話。
我在一旁看得心急,爺爺是個急性子,不喜歡別人磨磨唧唧的。
“妮兒,說吧,沒什么好怕的,我爺爺就是你爺爺?!蔽覝惿先ゾ徛曊f。
爺爺癟了癟嘴,皺眉說:“我在問她話,不是在問你,別插嘴?!?/p>
我挨了訓,沒再多言,站在一旁,等妮兒開口。
數(shù)分鐘過去,妮兒不僅沒說話,臉上反而露出了緋紅,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別讓她羞愧的事。
爺爺手指在桌上敲打兩下,站起身來,走出了家門。
等他再回來時,身后帶著一個婦人,是村里養(yǎng)蠶的寡婦萬三娘。
妮兒見來了旁人,頭連忙抵著,起身就跑進了房間里。
萬三娘眼疾手快,在她關門的前一秒把門抵住,側身進去。
我扒在門框邊上,也想進去,被萬三娘一把推了出來。
“你個男人,進女兒家的閨房做什么,出去候著?!比f三娘笑罵,啪嗒關上了門。
吃了閉門羹,我心里暗自嘀咕,這是我媳婦兒的閨房,怎么就進不得。
隨即我把目光看向爺爺,他老人家根本不理會我,去到廚房繼續(xù)忙著做飯。
我屁顛屁顛跑過去,一邊幫忙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試探。
不過也許是我試探的言語太過拙劣,爺爺發(fā)現(xiàn)了我的意圖,停下手里的動作,直接擺手讓我出去。
我心里實在不明白發(fā)生什么事了,直接開口問:“爺爺,你就告訴我吧,妮兒她是怎么了?”
爺爺深深看了我一眼,沉聲說:“我告訴你之后,你可別看不起人家姑娘?!?/p>
聽到這話,我心中的疑惑更甚,連連點頭,一口答應下來。
爺爺小聲說:“妮兒應該是被鬼壓床了,那個鬼,就是前些年淹死的阿牛?!?/p>
我曾經聽爺爺提起過鬼壓床,人是醒的,但身體動不了??扇绻皇菍こ5墓韷捍玻輧嚎隙ú粫@么支支吾吾。
雖然我并不懂男女之事,但大人們飯后茶余時不時會開一些葷段子,我多少聽到一些。
結合現(xiàn)在的情況,我心里一下就急了,忍不住大罵:“敢壓我的媳婦兒,我跟它拼了!”
話音剛落,爺爺一巴掌打在我后腦勺上,哭笑不得地看著我說:“你咋呼啥呢,等會兒三娘出來了,問清楚情況再下定論?!?/p>
我縮著腦袋,哦了一聲。
不多時,萬三娘就出來了,和爺爺?shù)吐曕止疽魂嚭?,掐了一下我的臉,搖晃著身姿離開。
爺爺讓我到他身前,眉頭緊皺:“今晚到你出力了,把阿牛趕走,否則它會一直糾纏妮兒?!?/p>
牛大哥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怪?
不等我多問,爺爺就列了一個清單,讓我去準備。
約莫七點半的時候,天整個黑了下來,我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心里五味雜陳。
按照爺爺?shù)恼f法,牛大哥是塵緣未了,心有不舍,這才纏上了妮兒。
當時妮兒落水,或許不像她所說的那么簡單,很可能內有隱情。
啪嗒一聲輕響,纏在大門上的紅線斷了,掛在紅線上的銅鈴掉在地上,發(fā)出一陣叮當聲。
我咽了一口唾沫,如同沒看見一般,穩(wěn)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微弱的燭火在搖曳,門栓不斷晃動,一點點被抽出凹槽。
我雖然敢下水撈尸體,但見鬼是頭一回,看到這不同尋常的一幕,腳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很快,門栓被整個拉開,門打開一道縫隙,一股冷風吹了進來,把桌上的蠟燭吹滅。
我站起身來,如同一個木偶,走到桌邊,拿出火柴打了幾下,重新把蠟燭點燃。
余光中,我左手邊的墻角里有一個人影,蓬頭垢面,全身滴著水,緩步朝我走來。
我咬緊牙關,剛才心里想著怎么暴打它一頓的想法全沒了,只想著怎么逃走。
“太亮了,吹滅它。”牛大哥的聲音響起,相比之前它活著的時候,陰沉了許多。
我原本準備按照爺爺?shù)姆愿?,假裝沒聽見,坐回椅子上。
但就在我邁開步子,準備回椅子那邊時,身體突然僵住了,喉嚨里灌進一股股泥沙,讓我呼吸困難。
我立刻明白爺爺之前的安排,強忍著窒息的感覺,給他爭取時間。
爺爺此時就在妮兒屋里,如果順利,很快就能把牛大哥留在妮兒身上的陰氣驅散,到時候牛大哥沒了引路的東西,就會像沒頭蒼蠅一樣,自己離開,尋找下一個目標。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心里暗自數(shù)著數(shù),只過去了一分鐘,我卻感覺比過了十分鐘還艱難。
要知道我在水里就算憋氣憋十分鐘,也不會感覺太難受。
“仲謀,哥哥我待你不薄啊,舍身救了你的媳婦,現(xiàn)在想找個人暖暖身子都不行嗎?”牛大哥陰惻惻地說,身形離我越來越近。
我緩步走到椅子邊上,一屁股坐下,沒有去看它一眼。
蠟燭發(fā)出的光亮雖然微弱,但就像是一道屏障,將它隔在光線之外,和我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這種女人,你為什么要幫她,當年她不是罵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牛大哥伸頭到我耳邊,低聲說。
它這話讓我聽著氣惱,原本我想要繼續(xù)忍著,可它越說越過分,還輕輕敲打妮兒的房門。
我怒目圓瞪,爺爺之前說過,如果忍無可忍,可以不用再忍,不過后續(xù)會有些麻煩,甚至會傷到妮兒的根本。
“你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既然已經死了,就快去投胎,免得落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為人!”我冷聲說,手里已經捏住一個布袋。
布袋里裝著香灰、鹽和糯米,灑出去能夠驅鬼。不過爺爺說不到萬不得已,完全不要用,讓生靈魂飛魄散,是要損陰德的,會命短多劫。
“她踹了我一腳!”
牛大哥忽然咆哮,鬼臉猙獰,沖到了眼前。
下一秒,蠟燭熄滅,我脖子被掐住,腦袋發(fā)麻,一時間不知所措。
“阿牛,別亂來?!睜敔?shù)穆曇繇懫稹?/p>
只見一道火星從房門前閃過,劃破黑暗,落在蠟燭上,燭光再次把整個廳堂照亮。
牛大哥啊地一聲慘叫,松開掐著我的手,躲到了角落里。
我用手揉了揉脖子,干咳幾下,有些氣惱地看向牛大哥。
爺爺從房間里走出,手里捏著一張紙符,上頭鮮紅色的符號像是用血寫成的,還未干。
牛大哥艱難地抬起頭,沉聲說:“你撒謊,就是她踹了我一腳,害我沒能從暗流里逃出來!”
“好,既然你這么肯定,那就將這張符貼到額頭上,把當時發(fā)生的一切重現(xiàn)一遍?!睜敔斬Q起手中的紙符,往前一步。
不過,還沒等它同意,爺爺已經動手,一掌將紙符擊在它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