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心微微發(fā)汗，等徐璐湊過來的時候。

他一下子掀開被子：“哎呀，忘了，多多作業(yè)沒簽字。”

“明早也能簽，你先上來......”徐璐央求道。

肖亞平在門外呆了十五分鐘以后，隔著門聽到徐璐微微的鼾聲響起，他才回了臥室。

晚上，他的手機響了好幾次，要是平常，他肯定火急火燎的接起來，說不定又是廠子里出什么事了。

可這回，他直接把手機給關機了。

愛誰誰，老子不伺候了。

第二天一早，徐璐剛出了門。

肖亞平就聽到了付林的召喚，他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一看到肖亞平，就急道：“還沒走呢，正好，我送你去市中心醫(yī)院，告訴你，這可是國內最負盛名的專家，花了這個數(shù)，我才約到的。”

他比了一個八。

肖亞平想，應該是八千。

“什么時候，你還做黃牛販子了？”肖亞平拿著自行車鑰匙。

“這哪是黃牛能排到的，亞平，你就聽我一句，跟我......”付林跟在肖亞平后面，終究沒能勸的動他。

“上午你沒事的話，在家多呆一會，物業(yè)過來修管道，記著這事啊，我先走了?！毙喥酱鴻C會就走了。

他還是那句話。

癌癥病人，經不起醫(yī)院的折磨。

到了單位。

肖亞平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范可給叫到了辦公室里。

“這次公司送禮給客戶，我看你禮物清單上是空著的，什么意思？”

范可敲著桌子，一臉的不耐煩。

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我客戶比較少，也不注重這些，所以就沒填。”肖亞平找了個由頭。

他只是不想范可借著送禮這個名義。

把他的客戶給挖走，這事，這油膩的胖子干了不止一次。

可他又不能生氣，畢竟他需要這份工作。

說難聽點，他害怕失去這份工作。

“肖亞平，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客戶嗎？你知道客戶需不需要？再說了，就算他們不需要，你也得填，這是公司的要求。”范可怒道。

“我說了，我不填！”

肖亞平一下子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范可。

“我再說一遍，誰愛填誰填，老子特么不填?！?/p>

說罷，肖亞平大步走了出去，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留下范可一個人在里面目瞪口呆。

“歐巴，你真棒！”

江瑤眨巴著眼睛，沖著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江瑤是公司新招的業(yè)務員，留著一頭短發(fā)，青春靚麗，乖巧可愛，眼睛很大，顧盼左右，靈動而羞赧，他跟著肖亞平學習已經半年多了，今年剛大學畢業(yè)，22歲，正是最好的時間，最好的年華。

肖亞平覺得，江瑤對他有點意思。

他不懂，為什么一個年輕姑娘，會對三十來歲的自己有好感。

江瑤正等著肖亞平對她說點什么，卻看到后者一聲不吭的走出了辦公室。

猶豫了一下，江瑤追了上去。

肖亞平在樓下坐著，心里盤算著自己會不會被范可給開除。

要是開除的話，根據(jù)勞動法，應該有一筆不菲的補償。

這樣加上賣唱片的錢，剛好還上欠徐璐家里的錢。

“肖老師，在這干嘛呢？”江瑤穿著牛仔褲，站在他面前，半彎著腰問道。

“你這個月業(yè)績完成了？”肖亞平看著江瑤。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也是夠沒勁的，除了業(yè)績就不能有點別的東西？”江瑤很自然的坐在肖亞平旁邊。

“比如？”肖亞平一下子有了興趣。

江瑤就如同十年前的他，他依稀記得，二十歲的肖亞平想的是錢，財富，和地位。

那二十歲的江瑤呢？她會想些什么？

“比如夢想?！苯幷f著。

“具體點。”肖亞平追問道。

“具體點的話......”江瑤站起來，背對著肖亞平，“那就是愛情，真摯的美麗的愛情，沒有地位的懸殊，沒有世俗的阻攔，也沒有年紀的顧慮?！?/p>

哦。

肖亞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原來人年輕的時候，夢想是不一樣的。

有人渴望金錢，有人渴望名利。

還有人渴望自由，渴望愛情。

“你呢，你的夢想呢？”江瑤期待道。

肖亞平本來想說，夢想這東西，距離他已經很遙遠了。

可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變了。

“房子，樓房，我的夢想就是買一套樓房?！彼f的質樸，說的認真。

一度讓江瑤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么，是不是很俗？”肖亞平笑了笑。

“沒?！苯幵囂降膯柕?，“是因為嫂子想要個房子吧？”

“這個，你可以這么理解，她從二十歲，到三十歲，夢想都是樓房?！毙喥脚牧伺滤念^。

臨近中午的時候。

他昏昏欲睡，一個上午都沒有看到范可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和ceo告狀去了，他也沒心思管。

一陣短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我單位旁邊的那個酒店，海鮮酒樓，12點半啊，趕緊來，我給你約了程總?！毙扈凑f道。

“非去不可嗎？”肖亞平小聲道。

“隨你！”徐璐直接掛斷了電話。

中午的時候，一點，肖亞平準時出現(xiàn)在了徐璐公司樓下。

看到程總和徐璐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他迎了上去，自我介紹道：“程總好，我是徐璐的愛人，肖亞平?！?/p>

“哦哦，早有耳聞，早有耳聞?！?/p>

程總熱情的和肖亞平握手。

“走走走，旁邊我定了房間，邊吃邊聊?！毙扈匆馔獾目吹絻扇藳]那么生分，立馬進行接下來的安排。

這滿滿一桌子菜價值不菲。

“我聽徐璐說，你最近想換個工作，我看了你的個人簡歷，其實挺合適的，我能理解懷才不遇，一個夕陽產業(yè)，一個沒有奔頭的公司，你能做到現(xiàn)在，已經很不容易了。”程總也不客氣，一句話就切入主題。

老總不愧是老總。

兩三句話就概括了肖亞平的處境。

“我們企業(yè)還好，只是暫時跟不上時代了而已，要是做的好，努力一點的話，收入還是可以的?！毙喥较乱庾R的為自己服務了十年的公司辯駁。

徐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道：“別聽他瞎說，你們公司怎么提點，千分之三不到，能有什么收入？夕陽產業(yè)，指不定哪天就關門了?！?/p>

程總不說話，吃了一個蛤蜊。

肖亞平也不說話，不過沒有吃蛤蜊。

徐璐眼睛里都要噴出火來。

“愣著干嘛呢，敬一下程院長?！毙扈创蚱七@個尷尬。

“不了，下午還有安排?！毙喥较攵紱]想，便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