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向前檢查，京巴已經(jīng)虛弱無比，羊水濕了大塊毛毯子，產(chǎn)道血流不止。

營養(yǎng)吸收過度，加上肥胖過度不愛運動，導(dǎo)致巨嬰癥生不出來。

“有辦法嗎？”徐夫人滿臉的希冀，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蘇禾如實道：“剖腹取子，運氣好的話還能救回來幾只。”

“剖腹？”徐夫人嚇得臉色發(fā)青，“它會死嗎？”

“不剖肯定會死，剖了還有五成機會?！彼皇歉巩a(chǎn)科的，話不能說太滿，以免給自己挖坑。

才五成？徐夫人猶豫不決。

徐縣令當(dāng)機立斷，“剖，馬上剖?！?/p>

他不喜福祿寶，甚至是厭惡。這條狗天天膩夫人懷里，還要擠床上睡，他堂堂縣令竟然要跟狗爭寵，傳出去顏面何存？。

夫人傷心不假，但長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看誰還敢跟他搶。

徐夫人不知丈夫心思，見他拿定主意，這才有了主心骨，同意冒險一試。

福祿寶被轉(zhuǎn)移到房間，當(dāng)所需東西備齊后，蘇禾將狗的四肢跟嘴巴綁起來固定住，拿起鋒利的刀子在锃亮的肚皮上輕輕一劃......

不到半個時辰，六條血淋淋的東西先后被取出，個個都是肥胖巨嬰，其中三條已經(jīng)沒了氣息，另外三條輕輕蠕動著。

取出胞衣，蘇禾再行縫合。

福祿寶全程清醒，虛弱的它連掙扎力氣都沒有，但當(dāng)聽到狗寶寶的叫聲時，竟然朝蘇禾搖尾巴。

怕它舔舐或抓咬傷口，蘇禾讓府中下人找竹篾編個伊麗莎白圈，防止術(shù)后感染。

福祿寶得救，還活了三只狗崽。徐夫人喜極而哭，握住蘇禾的手連連道謝。

術(shù)后不宜喂奶，蘇禾囑咐可以用羊奶或牛奶替代母乳。

徐縣令心里不太痛快，不過夫人高興就好。對于蘇禾，他不禁多打量了兩眼。

小小年紀，不但敢給人開刀取石胎，更敢給狗剖腹取子，這在沙縣聞所未聞，連那些從醫(yī)數(shù)十載的大夫，都是不敢想的事。

他投去贊許的目光，不過也僅限于此。

還有公務(wù)要處理，徐縣令轉(zhuǎn)身去縣衙。胡狄趕著拍馬屁，一路好話送他出府。

蘇禾望著他走路的姿勢，若有所思道：“徐夫人，不知可否冒昧一問?！?/p>

“蘇神醫(yī)有事盡管說。”徐夫人看她的眼神，就跟救命恩人似的。別說一句，一百句都沒問題。

“縣令大人可有諱疾？”

“這......”徐夫人尷尬，猶豫片刻才忙屏退下人，神色訕訕道：“不瞞神醫(yī)，我相公確實有疾，不過......說出來實在不雅。”

“痔瘡？”

徐夫人震驚，“姑娘真乃神人也，怎么看一眼就知道我相公有痔瘡？”

提起這個痔瘡，可真是苦惱壞了徐縣令。他喜吃辛辣，早在十年前就犯了痔瘡。這期間沒少看病吃藥，可非但沒治好反而越來越嚴重。隨著病情加重，他愈發(fā)坐立難安，更別提如廁了，簡直是人間酷刑。

這不雅之病讓他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從此日漸消瘦，米飯不香，自覺人生無趣，不時唉聲嘆氣。

“既然如此痛苦，為何不把它割了？”蘇禾很是不解。十人九痔，這個病在現(xiàn)代再尋常不過，手術(shù)根本沒難度。

“割......割了？”徐夫人差點噎住，“那不會死嗎？”

“當(dāng)然不會?！碧K禾解釋道：“只要做得好，飲食注意，時常保養(yǎng)，跟常人差異不大。”

徐夫人仍不敢相信，“不會有風(fēng)險嗎？”

“風(fēng)險不大，比剖腹取子簡單多了。”

“那敢情好呀?！毙旆蛉诵老踩艨?，不過她很快察覺自己失態(tài)，穩(wěn)定性子矜持道：“要不，我問問？”

“這事急不得，你們慢慢考慮?！?/p>

其實，蘇禾并非沒事找事，也不是為賺個手術(shù)錢。胡狄算盤打得精，剛才徐縣令的態(tài)度她也看到了。他能有今天的政績，并非隨意任人擺布的人，他有自己的智慧跟處世之道。

想在沙縣立足，還得下功夫呀。

救狗之恩，永世難忘。徐夫人讓貼身丫頭取來一張百兩銀票，蘇禾哪里敢收，連連拒絕，彼時剛好胡狄回來，“夫人客氣了，蘇神醫(yī)舉手之勞，不足為謝的。”

什么叫不足為謝？大豬蹄子，哼。

他不僅不要錢，還自作主張承諾蘇神醫(yī)每天都來復(fù)診，直至福祿寶傷好為止。

離開徐府，胡狄闊綽的直接給蘇禾二百兩銀票，“蘇神醫(yī)，這事就麻煩你了。你看有沒有別的法子，能讓徐夫人更高興，借此承我們這個大人情?！?/p>

蘇禾痛快收錢，“當(dāng)然有。”只要錢到位，什么都好說。

打定主意在沙縣落腳，蘇禾不禁打探起來，“縣令俸祿不高，但我看徐夫人出手闊綽，莫非是家勢好？”

徐縣令窮苦出身，人窮志盛加上天資聰穎，他一路開掛從童生考到殿試，不但中了功名還被京城的富家小姐看中，從此擁抱白富美。

娘家家底厚，十里嫁妝相贈，只求他能飛黃騰達光耀門楣。徐夫人雖嬌蠻任性，但徐縣令感恩戴德，一直視她為掌中嬌。

至于那條京巴，是徐夫人外出時意外落水差點丟了性命，聰明伶俐的流浪狗狂吠，這才引來路人及時施救。

自此，徐夫人寵狗無度，沙縣無人不知。

看來，想跟徐夫人成為手帕交，還得從狗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