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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章 古怪心疾
聽聞此話,原本一直未曾做聲的長公主陡然抬頭,卻只能瞧見容煜冷漠堅毅的側(cè)臉。
王喜笑道?!吧蚴献匀皇窃谒撛诘牡胤?。”
一語雙關(guān),容煜也不知這是王喜的意思,還是那位的意思。
但王喜既然如此說了,容煜自是知曉從他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話來了。
容煜面色如常的同長公主行了禮,仿若手中握著的圣旨于他沒有半分影響一般無二。
回到書房內(nèi),容煜的臉色陡然慘白,身形微晃中險些撞翻一旁柳木書架,他蜷縮在椅子中,心口陣陣抽痛,讓他額角冒汗。
“王爺,您的心疾又犯了?”
容煜十四歲率軍平叛,經(jīng)歷過大大小小戰(zhàn)役無數(shù),身上的刀痕劍傷少說也有十幾道,韓內(nèi)官是打小跟在他身邊伺候的。
當(dāng)年平定豐城叛亂時,年僅十四歲的王爺被人從背后偷襲,險些一命嗚呼,韓內(nèi)官也未瞧過容煜這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可是自從王妃與誠王逃婚,而后誠王墜崖后,王爺經(jīng)常夜半驚醒,說些不明不白的話,夢醒后一概記不清楚不說,還染上了這不明不白的心疾。
尋過幾位大夫來瞧過,也都說王爺身強(qiáng)體健,并無異樣,韓內(nèi)官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待到疼痛平息過去,容煜靠在雕花長椅上,目光陰沉?!暗降自趺椿厥拢俊?/p>
韓內(nèi)官便將打聽來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容煜捏著桌案的五指猛的緊縮,眸底暗色翻涌?!八蝗詹唤o本王找麻煩,便渾身不痛快?”
沈蓁什么性子,容煜一清二楚,沈蓁為何忍受他諸般刁難也要進(jìn)宮,恐怕多數(shù)是為了他的那個好弟弟。
容煜說不上自己心口翻涌的是什么情緒。
容煜以袖掩面,許久后,方才聽到他冷冽的聲音?!安椤!?/p>
韓內(nèi)官眸光溢出訝然,這些日子里頭容煜是如何對沈蓁的,他瞧在眼底,他原以為此次沈蓁大難臨頭了,王爺此番舉措又是作何打算?
昏沉陰暗的地牢僅點了一盞微暗的燭火。
沈蓁被兩名侍衛(wèi)駕著像抹布一般被隨意丟進(jìn)地牢,她勉力睜開眼來,便對上角落里頭靠坐著的人打量的視線。
沈蓁甚至沒能辨別清楚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就暈了過去。
混混沌沌之間,沈蓁被人拍醒了。
“你身上受了這么重的傷,還在發(fā)熱,不會是快死了吧?”是個稚嫩的少女音色,聽來興許同她的年紀(jì)差不多大,沈蓁竟還有心思想這個。
沈蓁張了張嘴,想要回應(yīng)兩句,可身心上的疲憊,讓她只覺得精疲力盡,恨不得就這般睡過去便罷了。
那少女仿若是知曉了沈蓁的想法似得,時不時拍打拍打沈蓁的面龐,像是生怕沈蓁一口氣沒提上去直接昏死過去。
嘴里念念有詞的同她說著話。
“你可不能就這么死了,我還沒見過死人呢。你別嚇我....”
許是在這地牢里頭關(guān)的久了,無人同她說話,那少女嘰嘰喳喳的在沈蓁的耳畔絮絮叨叨。
沈蓁時醒時睡,也不知曉自己暈暈沉沉的睡了幾日。
期間她受到了那人的細(xì)心照顧,待到她完全清醒過來時,對上的便是一雙烏黑發(fā)亮的眸子。
“你醒啦?!敝x卿芙眨了眨眼,順手將手中豁了口的碗湊到沈蓁的嘴邊。
“好在你熬過來了,你這幾日老是高燒不退,可嚇著我了?!?/p>
謝卿芙身上穿著淺藍(lán)色的宮裝染上了霧蒙蒙的灰色,渾身上下除了一張小臉拾掇的干凈外,瞧來十分的狼狽。
不過沈蓁現(xiàn)在同她百十步笑百步,甚至還遠(yuǎn)遠(yuǎn)不如。
“我怎的在宮里不曾見過你?”謝卿芙許是一個人在這昏暗的地牢里關(guān)的怕了,又開始念叨。
“你這到底是犯了什么錯,才被打成這樣?”謝卿芙望向沈蓁臉上狹長的傷口,也不知是腦補了些什么。
連帶著瞧著沈蓁的眼神古古怪怪的。
“多謝?!鄙蜉璎F(xiàn)下自身難保,除了這單薄的兩個字,倒也不知該如何報答她。
“日后若是有機(jī)會,我必會報答你的。”
謝卿芙卻搖了搖頭?!拔业挂参醋鍪裁?,都是你自己熬過來的,你背上的傷上了藥倒是無礙,你臉上就?!?/p>
雖說沈蓁因著傷痛折磨下顯得面黃肌瘦,可到底精致的五官擺在哪,這樣一張臉毀了可真是可惜了。
謝卿芙自認(rèn)說錯了話,可觀察下來沈蓁卻沒有什么異樣,方才松了一口氣。
“我昏睡了幾日?”沈蓁勉力撐著身子爬起來,身上因為長期高熱,有些疲軟無力。
“七日了?!?/p>
“已經(jīng)七日了嗎?”沈蓁望著不住跳躍的燭火,有些發(fā)怔。
謝卿芙卻明顯是誤會了。“你進(jìn)來第二天倒是有人來送過一次藥,這幾日卻是不見人來了?!?/p>
“你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大錯,只要家人幫你在外活絡(luò)一番,終有一日能出去的,不像是我自小孤苦無依…”
謝卿芙提及這個眸底就浮出幾分暗色。
原本入宮三載,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宮內(nèi)呆到二十五歲便可出宮,可卻也不知怎的,儲秀宮的王昭儀犯了什么事。
一夜之間所有的宮人都下了獄,在外殿伺候的謝卿芙,都被仔仔細(xì)細(xì)檢查過了幾次,又審問了好幾次,最后同她一并入了牢的宮人死的死,有家人活絡(luò)的都出了去。
最后竟然只剩下她一個人心驚膽戰(zhàn)的呆在地牢里,無人問津。
“家人?”沈蓁卻是突然嗤笑一聲,她的家人早在十年前就沒了,她哪還有家人呢?
瞧出沈蓁的神色不對,神色厭厭的謝卿芙強(qiáng)打了幾分精神?!澳崮切┎婚_心的事了?!?/p>
“我叫謝卿芙,是兗州人士,家中除了養(yǎng)母之外,還有幼弟,你呢?”
沈蓁覺得唇瓣干澀,她張了張嘴?!吧蜉瑁嘀萑耸?,家中只剩我一人了。”
“你、你是青州人???”謝卿芙訝然。“我雖足不出戶,卻也知曉青州之變,你的家人,莫不是也因那場變故受了牽連....”
沈蓁陡然沉默下去,謝卿芙只道是牽扯了沈蓁的傷心事,面上不免浮出幾分尷尬來,想要說些什么舒緩一下的時候。
卻在這個空檔,伴隨著嘩啦的開鎖聲,獄卒冷漠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吧蜉瑁页鰜??!?/p>
“這么快?”對上謝卿芙艷羨疑惑的眼神,沈蓁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謝謝你這段時日的照顧。”沈蓁拖著沉重的步子,跟在獄卒身后。
“沈蓁,你莫忘了你之前的話呀。”沈蓁就算不回頭,也能感覺出自己身后謝卿芙那滿是希冀的眼神。
沈蓁明白謝卿芙在希冀什么,只是她現(xiàn)下自身難保,又哪來的能力將她救出去?
她牽了牽唇角,卻什么都沒說。
正如沈蓁所猜測般,獄卒領(lǐng)著她往著地牢深處去了。
“進(jìn)去。”沈蓁拖著沉重的鐐銬,防不及被人從后頭推了一把,瞬間便撲倒在地。
伴隨著鐐銬沉悶的撞擊聲,閉目養(yǎng)神的長公主終是緩緩睜開了眼。
便是在這污穢不堪的地牢,長公主也擺足了架勢,身上殷紅的長袍像是染了血似得,晃得沈蓁頭暈。
“殿下,罪婦沈氏到了?!?/p>
罪婦?沈蓁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瞧來你現(xiàn)下的氣色倒是不錯?!遍L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沈蓁一番?!耙换厣厥欤@牢獄之災(zāi)于你而言倒是成了家常便飯?”
“長公主殿下今日來,便只是為了奚落我的?”
“沒規(guī)矩的東西?!边B嬤嬤目光一厲,伸手便是重重的一個巴掌,打的沈蓁偏過頭去。
“殿下叫你回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