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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要除掉他
陳伯良聽到響聲,這才打住話頭,隨和地說:“你餓了吧?我今天做了面條,鍋里還剩了點(diǎn),若不嫌棄,你就去盛點(diǎn)吃了吧。”
夏平安知道以后這地方都是自己的了,也不客氣,徑直走進(jìn)出公事房。灶房在院子的東北角,孤零零的一間,不過看上去很寬敝,鍋里的面條雖然糊了,但是里面還有幾根脅骨,并且旁邊的飯桌上,還剩下大半碗辣子兔丁。
他不由食欲大動(dòng),把面條吃得精光,并且兔子丁特別美味,他三下五除二,就連湯帶肉吃得干干凈凈。
回到公事房時(shí),陳伯良正在整理床鋪,看他進(jìn)來,便貼心地說:“我雖然比你大二十多歲,但是職級(jí)都是一樣的,不過你比我小得多,我就叫你夏老弟吧。這幾天你就和我一起睡,等到明天和你交接完畢,再去我就回城了?!?/p>
這幾天夏平安被冷落慣了,聽他這么一說,心里暖和和的,一改之前的沉默,感激地說:“謝謝陳大哥?!彪S即到外面打了水,很快洗涮完畢,然后上床和衣而睡。
但是想到臨行前,顧勝男說的那番話,他卻怎么也睡不著。自己看到松樹林的那一幕,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人知道;關(guān)于王連生,他也并不知道什么秘密,應(yīng)該不會(huì)被兇手盯上的吧?
陳伯良因?yàn)榫涂炀突爻橇?,也激?dòng)得睡不著。
他索性坐起身來,重又點(diǎn)上松油燈,誠懇地說:“老弟啊,你既然睡不著,不妨和老哥說說閑話吧,否則等我離開這里,你想找個(gè)人說話都很難呢。說說看,你到底得罪哪位大人了?”
夏平安遲疑了一下,就把話頭又拋了過去:“我也說不清。對(duì)了,你得罪誰了?”
陳伯良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便坦率地說:“十五年前,我原本也是一個(gè)文書,不過出于義憤,為一個(gè)被前知縣兒子差點(diǎn)打死的人說了句公道話,就被發(fā)配到這里來了。后來雖然又換了幾個(gè)知縣,但是人家根本記不起還有我這一號(hào)人了,這次要不是你來頂替,我還不知道要呆到猴年馬月呢?!?/p>
夏平安見他如此心置腹,便也放下了戒心:“沒想到陳大哥竟是那么直爽的一個(gè)人,小弟佩服佩服?!比缓箢D了一頓,便郁悶地說:“我誰都沒有得罪,只是因?yàn)橹鞑就踹B生死了,我是他的文書,所以就成了嫌疑犯,被關(guān)了幾天后,就發(fā)配到這里來了?!?/p>
陳伯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王連生的事情,我也聽到傳言了。有的說是因?yàn)樗筒芡Y交好,被邱晉寬除掉了;有的說是因?yàn)椴芡Y想要除掉他,然后嫁禍給邱晉寬。無論原因如此,在兩位大人眼里,他都不過是棋子?,F(xiàn)在他死了,捕快也沒找到什么線索,估計(jì)也只能白死了?!?/p>
夏平安沒想到其間還有這些彎彎道道,不由苦笑道:“原來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我們都不過是棋子罷了?!?/p>
陳伯良深有同感:“可不是嘛。對(duì)了,王連生臨死前,有什么異常嗎?”
夏平安不敢和他說得太細(xì),便含糊其詞地說:“我只是一個(gè)最低層的文書小吏,平時(shí)和他很少接觸的?!睋?dān)心他再問什么,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對(duì)了,這里連家象樣的店鋪都沒有,怎么買吃的?”
陳伯良語氣輕快道:“這可太簡單了。想買用的東西,就到東邊的葫蘆鎮(zhèn);想買吃的東西,就到西邊的老槐村,村子離這里不遠(yuǎn),內(nèi)菜都有,里正滕先勤的家就在那里,他還是一名好獵手,你剛才吃的兔子肉,就是他獵到分給我的?!?/p>
提起兔子肉,夏平安不由好奇地問:“那是什么兔子?怎么比我以前吃過的味道鮮美得多?”
陳伯良得意道:“那不是普通的兔子,而是極其稀有的一種狐貍兔,再多的錢都很難買到呢,我也第一次吃到,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比缓罄^續(xù)說,“不過去村里的路不好,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山路,稍不留意就會(huì)掉下懸崖?!?/p>
夏平安感激地說:“謝謝陳大哥,我記下了。”
他前幾天太累了,今天又趕了一天的路,說著說著,睡意很快就上來了。
陳伯良仍然在絮絮叨叨地勸說:“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一定要想辦法出去啊,不要像我......唉?!敝钡酱材穷^傳來均勻的鼾聲,他才閉了嘴。
第二天早上,夏平安是被狗叫聲驚醒的,太陽己經(jīng)升起來了。
兩人簡單吃了早飯后,陳伯良便將隔壁房間打開,指著一撂撂帳本說:“石崖子鄉(xiāng)已經(jīng)窮得連褲子都不剩了,早有傳聞會(huì)并到葫蘆鎮(zhèn),所以沒有什么財(cái)產(chǎn)要交接的,除了這些賦稅記錄,不過都是明面上的,你清點(diǎn)一下吧?!?/p>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有人喊:“伯良老弟,伯良老弟?!?/p>
陳伯良立刻迎出門去:“先勤兄,你來得正好?!?/p>
夏平安聞?dòng)崳B忙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shí),一個(gè)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健步走進(jìn)院內(nèi),只見他身材略胖、面色紅潤,雖然穿著也是當(dāng)?shù)厝说亩檀颍琴|(zhì)地卻比一般粗布膩些,一看就是個(gè)利索爽快的人。
這人就是石崖子鄉(xiāng)里正滕先勤。
他看到院內(nèi)站著一個(gè)面容清瘦的人,立刻問:“我昨天晚上收到你口信,說縣衙派來了一個(gè)新鄉(xiāng)司接替你,就是這位小伙子吧?”
陳伯良點(diǎn)頭說:“是的,我正要帶他到村子里找你呢?!彪S即又開玩笑道,“我等一下就要回花廳了,以后就換他到你家蹭飯啦?!?/p>
夏平安立刻施禮道:“里正大人好,我叫夏平安,初來乍到,以后請(qǐng)多關(guān)照?!?/p>
滕先勤熱情地說:“哈哈,平安哪,這里不是縣衙門,你不必太客氣。以后就是我們倆搭檔了,隨時(shí)歡迎你到我家吃飯?!庇洲D(zhuǎn)回頭說,“伯良老弟,村里又要進(jìn)山打獵了,你不是喜歡吃辣子兔丁嗎?這次我給你多打幾只野兔,你帶回家吃個(gè)夠。以后再想吃,怕是難了?!?/p>
陳伯良咽了下口水,立刻道:“好好好,那我就等拿到野兔再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