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沈小龍兄妹四人如同往常一樣，早早便起來。沈小蘭去廚房做早飯，沈小虎則負(fù)責(zé)幫忙生火。

至于沈小虎，今天不準(zhǔn)備去上山砍柴，因而和沈小荷一道去外頭打豬草。時值秋天，現(xiàn)在的豬草已經(jīng)不像夏天那么茂盛了，加上附近的人也要打豬草，因此村里的豬草越來越少了。不過好在過不久，家里的兩只豬就能出欄了。

“哥，你說我們奶為什么對爹娘這么不好，每天除了罵還是罵？”沈小荷低聲問道，“我們爹該不會不是爺和奶生的吧？”

“不知道，我現(xiàn)在不想去理會那些事了。說句實(shí)在話，我現(xiàn)在對爹和娘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即便奶抽他們一巴掌，他們首先考慮的不是自己的臉疼不疼，而是奶的手累不累。你也一樣，不要再氣了，和他們兩個置氣，只會讓自己心里不痛快?！?/p>

沈小龍頹然說著，其實(shí)他一直都扮演著乖兒子，乖孫子的角色，并準(zhǔn)備一直繼續(xù)扮演下去?？涩F(xiàn)在太殘酷，太赤裸裸了。這十來天，他算是看透了老沈家的人。他現(xiàn)在清楚地明白，自己一房再如何努力付出，再如何努力討好，不管是奶，還是大伯，都不會當(dāng)一回事的。

大房現(xiàn)在是理所當(dāng)然地把自己當(dāng)大爺，一邊享受著他們貢獻(xiàn)出來的勞動果實(shí)，一邊又是對他們各種嫌棄各種挑剔。他現(xiàn)在受夠了，不愿再繼續(xù)下去。

“小荷，眼下沒事做，要不我們幾個就去外公家住幾天，你看如何？”

沈小荷一聽，沈小龍這個建議太好了，這幾日窩在花山村，她根本就沒機(jī)會去外面走走?，F(xiàn)在正好有機(jī)會，當(dāng)不能錯過。

二人準(zhǔn)備快點(diǎn)打完豬草，然后回家把這個計劃告訴沈小蘭和沈小虎。哪知正好撞見也過來打豬草的石頭娘，于是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小龍小荷，你們怎么還在這打豬草呀？快點(diǎn)回家吧，你娘正在院子里哭呢。”石頭娘著急地說。

“我娘哭了？怎么回事？”沈小荷忙問。

“唉，你們也知道的，我和你們奶不合，因此只敢遙遙看了一眼，沒敢離得太近。她們吵得很厲害，你們快回去吧?！?/p>

沈小荷謝過石頭娘，然后和沈小龍小跑著趕回家。

還在路邊，沒到家門口，便聽到了郭氏殺豬般的哀嚎聲。還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天殺的呦，閻王老子，你快點(diǎn)過來收了這丫頭吧。我們管不動了，管不動了呀?？蓱z我一個老太婆子，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指著罵，我不活了，蒼天哪......”

“奶，我方才已經(jīng)警告過了你，不要左一個賠錢貨，又一個賤種。我告訴你，不要以為我爹娘老實(shí)，你就可以任意欺負(fù)。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鄙蛐√m拿著一個水瓢子，厲聲說道。

待沈小荷進(jìn)去院子，便見郭氏頭發(fā)亂蓬蓬，身上也濕漉漉，似乎經(jīng)過一場惡斗。

“姐，怎么回事？”她看了看沈小蘭。

沈小蘭將水瓢子一扔，冷冷說道:“方才娘去問我們奶，關(guān)于那些嫁妝的事。奶一開始還不承認(rèn)，后來問得煩了，就直接說把那嫁妝變賣換成了錢，早就花完了。娘抱怨了幾句，奶就直接一耳光下去，說娘嫁給老沈家，就是老沈家的人，嫁妝自然也跟著老沈家姓?！?/p>

“娘又叫她拿銀錢給哥讀書，奶問娘是不是想錢想瘋了，竟然叫娘去妓院里干活掙錢，說那里的錢來得容易，掙的也多。你說，這還是人話嗎？”

沈小荷順著沈小蘭的眼光看過去，見周氏正呆木若雞地坐在地上，失了神。

此刻，大伯沈定松已經(jīng)帶著三個堂哥去了書院，二伯也去了做木工。林娟兒進(jìn)去了房間，李氏和沈小梅則在堂屋里坐著，時不時朝這邊張望。

“爺呢？”沈小荷問沈小虎。

“一早就拿著煙袋出去了，說是去村口轉(zhuǎn)一圈?！鄙蛐』⒄f道。

“行，那我們就在這兒坐著等爺回來，讓爺評評理?！鄙蛐『擅嗣蛐』⒌哪X袋，柔聲說道。

看了周圍一圈，她感覺自己忽略了什么，直到看見柴房門口的那把柴刀，她才想起原來自己剛剛竟然忘了沈秋生，于是問道:“爹哪里去了？怎么沒見著他人影？”

“不用找了，那個窩囊廢被我打了一頓，跑出去了?！鄙蛐√m淡淡說道。

“什么？你把爹打了？”沈小荷難以置信。

“不錯，娘被欺負(fù)了，他不僅不護(hù)著，還敢叫娘閉嘴。見我和奶起了爭執(zhí)，他居然還想打我，于是我直接反手打了回去?！鄙蛐√m神色如常，仿佛口中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

厲害，不錯，牛，棒棒噠。沈小荷對沈小蘭佩服得五體投地，簡直要膜拜了。

那邊，郭氏依然像個潑婦一樣坐在地上哀嚎，朱氏則遠(yuǎn)遠(yuǎn)坐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著。

不多時，沈老頭子終于回來了，不過看其冷峻的神色，加上縮頭縮腦跟在后頭的沈秋生。沈小荷料想，沈秋生那呆貨剛剛應(yīng)該把事情都告訴了他。

他一進(jìn)門，看了大家一眼，而后把視線落在沈小蘭身上，痛心疾首地說道:“小蘭，你奶縱然再不對，你也不能這樣對你奶。她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你怎么不讓讓她呢？”

“爺，您告訴我，我該怎么讓著我奶？她罵我們是賠錢貨，叫我去死。我娘問她嫁妝的去處，她居然指責(zé)我娘不對，還說我娘這么貪財，不如去妓院里干活來錢快。您聽聽，這還是一個婆母該說的話嗎？”

“爺，您說，奶這樣辱罵我們，我們是不是該乖乖站在一旁，然后一邊點(diǎn)頭，一邊微笑才對？”

沈老頭子嘆一口氣，看向還賴在地上不起來的郭氏，問道:“你哭什么哭？我還沒死呢！這一天兩天盡搞事，就不能讓人清靜兩天嗎？”

沈小荷當(dāng)即開口:“爺，我們兄妹四個商量過了，一會去趟外公家。正好，我們不在家，你們也可以清靜清靜了?！?/p>

郭氏當(dāng)即反對:“不準(zhǔn)去，你們?nèi)羰侨チ耍依锏幕钫l干？”

沈小荷看了看龜縮在后邊的沈秋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吧，事情證明，此人要么非親爹，要么非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