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可沒有想到司言會有那么大的膽子，她還正優(yōu)哉游哉的坐在房間里喝著小酒烤著火。

她是莊子上的管事，莊子離楚家?guī)资?，平日里都是她說了算，過的日子簡直比一般人家富裕人家的太太差不多。

想到那幾盤衣服夠司言不吃不喝洗上一天的了，她就高興。

小姐又怎么樣！不過是個庶出，還是個極其不得寵的庶出，要不是還有門好親事吊著，估計夫人早就除了她了！

就在她想著怎么磋磨司言的時候，外面急奔進來一個小丫頭，正是莊子上負(fù)責(zé)灑掃的，雪天路滑，小丫頭跑的急，跨過門檻的時候腳下一滑，跌在地上。

王婆子嚇了一跳，揚起手上的花生砸在小丫頭身上，罵道，“你趕著去投胎啊，跑這么快是想嚇?biāo)牢疫@老婆子你好接我的位置？”

小丫頭來不及爬起來就急急道，“不好好......不好啦，三小姐那院子傳出好大的煙，怕是著火啦。”

著火？大冬天的怎么會著火。

王婆子也來不及細(xì)想，提腳就直奔楚司言的院子。

楚家的莊子很大，王婆子住的是靠近前院的大屋子，司言住的只是靠近后院的一間小破瓦房，等王婆子走到的時候，司言院子外面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了。

“不是說著火了嗎，怎么都圍在這，要是燒起來了你們能擔(dān)待的起嗎？”

一腳踢開圍在門口的人，王婆子就被院子里的情形驚住了！

院子里壓根就沒有著火，可那幾盆她剛送來的衣服卻濃煙滾滾，已經(jīng)燒得差不多了，再想穿那是不可能了。

王婆子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這可是她所有的衣服，有好幾件還是名貴的料子，是有大事的時候才穿出去的，這一下就給全燒了。

一抬眼，罪魁禍?zhǔn)渍诒筹L(fēng)的方向喝著茶，煙霧繚繞間看不清面容，卻能讓人感覺她的愉悅。

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王婆子三步并兩步的就沖到院子里，拿起一旁的木棍就朝司言身上下去。

一個婆子敢打小姐，那也是返了大天了，可門口圍觀的人卻沒人敢攔，有幾個眼中甚至還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

“你個小賤人，還真以為自己是楚家大小姐了，不過是個江湖妓子生的小賤人也敢這么猖狂?！蓖跗抛右呀?jīng)氣的口不擇言了。

罵人可以，但是罵家人不行，司言以前在江湖上混，什么渾話沒聽過，罵兩句也不能少塊肉，可你帶著家人一塊罵就不對了。

楚司言的娘親，現(xiàn)在也是她娘親了，罵她娘親那就別怪她了。

身子一閃，司言飛快的從凳子上起來，同時腳下一踢，凳子朝著王婆子的方向而去，王婆子跑的及，沒料到司言這么快的身上，膝蓋撞上凳子，“嘭”的一聲跪在了司言面前。

“哎呦，痛死我了”

“管事怎么跟我行這么大的禮，”司言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婆子，淡笑道，“既然你都行禮了，那我不妨告訴你一個道理，做人呢，現(xiàn)在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我雖然是庶女，可我姓楚，只要楚家沒將我逐出族譜，我就永遠是楚家的小姐。”

王婆子一把年紀(jì)了，這樣摔一下就差把一把老骨頭摔散架了，聽了司言的話更是心里也氣，身子葉痛，對司言的恨又加了一層，“楚司言，你等著，我會將這件事告訴夫人的，等夫人派人來治你！”

司言挑挑眉，不甚在意，正好她也想見識一下那位傳說中的夫人。

這時候又從門外奔進來一人，望著王婆子就焦急道，“王嬸，你趕快去，去村口看看，你家小孫子不知道怎么了，被人抬回來到現(xiàn)在還沒醒?！?/p>

剛爬起來的王婆子兩眼一黑，又直接栽倒在地上，嚇暈了過去。

“哎呀，這是怎么了，趕緊的派個人過去看看啊?！蹦莵砗叭说膵D人也著急了，她也不清楚眼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司言看了半晌，走到暈在地上的王婆子邊上，取出袖中的銀針，一把扎王婆子身上，眨眼就見王婆子“哎呦”一聲醒了過來。

這下王婆子也沒空找司言麻煩了，滿心滿眼都是自家小孫子，要知道那可是她家唯一的獨苗啊，她就一個兒子，兒子三十幾歲才得了這么一個孫子，這要是有個萬一，那她還怎么活。

“我孫子在哪，在哪呢?！?/p>

王婆子一骨碌爬起來，拽著那報信的夫人不撒手。

“就在村口，是個年輕公子救回來的，懸壺堂的劉大夫已經(jīng)到了，你趕緊去吧！”

那婦人也是焦急的模樣，拉了王婆子就往村口走，王婆子一走院門口看熱鬧的人也都跟著去了，就剩司言主仆兩還站在院子里沒動。

“小姐，這真是報應(yīng)，那王管事沒少欺負(fù)莊子上的人，壞心腸的人老天果然看不過眼，這不就報應(yīng)在她孫子身上了，”小耳憤憤然的數(shù)著王婆子的不是，司言卻若有所思。

“我們也跟著去看看。”說完也跟著往村口去。

小耳巴不得親眼看著王婆子倒霉，腳步輕快的跟上了司言。

村口距離楚家莊子上并不遠，半柱香的時間就走到了。

老遠就看見那里圍著一堆人，看不見王婆子和她孫子，但是王婆子的哭聲幾里外都能聽得到了，估計是她孫子情況真的不好了。

“你孫子這是中毒了，毒已經(jīng)入了心脈，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啦！”這個聲音聽起來四五十歲，懂醫(yī)術(shù)，想來是懸壺堂的劉大夫了。

“這可不行啊，劉大夫，您可是這水木鎮(zhèn)上最好的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孫兒啊，我孫兒才七歲啊，”王婆子完全不見了往日的威風(fēng)，跪在劉大夫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磕著頭。

“不是我不救，而是救不了，他心脈都已經(jīng)摸不到了，你還是準(zhǔn)備好事吧?！眲⒋蠓蛞姂T了生死，對這種情況也沒有多少動容。

倒是圍觀的許多人留下了眼淚，尤其是那報信的婦人，她平時時常幫王婆子看顧她孫子，一邊哭一邊勸慰王婆子道，“劉大夫說沒救了那八成......哎，也不知道小寶是怎么跑去離山上的，那山上毒蟲毒蟻多的很，哎，你也......節(jié)哀吧！”

“是啊，小寶沒了就讓他好好走吧！”

“小寶的娘親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孩子的，怎么讓孩子亂跑。”

這一句話徹底點起了王婆子的怒火，撕心裂肺的哭聲改為罵聲，“那就是個喪門星，嫁進門七八年才生了小寶，整日穿的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勾引誰，招蜂引蝶的賤人......”

王婆子罵的不堪入耳，邊上的人卻都是見怪不怪的表情，這樣的話他們聽多了。

“王嬸，你也歇會，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處理小寶的后事，以求他來世投胎去個好人家。”

“是啊，是啊“邊上的人也附和道。

哭喊過后王婆子也徹底絕望了，她死死的拽著小寶的手，原本并不顯得蒼老的臉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幾歲，再無往日的精神。

“快去找個擔(dān)架來，將小寶抬回去，換身干凈的衣服，好好收拾一下”

邊上人聞言就自發(fā)的去找了個擔(dān)架來，就在他們將小寶抬上擔(dān)架準(zhǔn)備蓋上時，聽聞一聲，

“慢著”

聲音清亮，自然是司言。

眾人一愣，回過頭，一看是楚家那個三傻子，都紛紛皺起眉頭。

楚司言被趕到莊子上，雖然名義上是養(yǎng)病，但王婆子可是個大嘴巴，這水木鎮(zhèn)八怪點的都知道司言是遭家里厭棄被趕來的。

再加上司言性子木訥，呆板，受王婆子的欺壓不少，村里人也時常跟著欺負(fù)她，五年來村里已經(jīng)沒人不認(rèn)識她了。

“我說三傻子，這時候你發(fā)什么瘋？”說話的是時常欺負(fù)司言的一個村里年輕人，名三狗子的。

司言沒有理會這句三傻子，而是越過人群走到了放在擔(dān)架上的小寶跟前。

小寶面色發(fā)紫，嘴唇烏青，全身腫脹，渾身僵硬，多處流血，確實是中毒的表現(xiàn)。

司言伸手探了探小寶的呼吸，又將小寶渾身掃了一圈，最終停在手腕處，撩開衣袖，一個極小的傷口出現(xiàn)在眼前。

“這是五步蛇的毒”

一語驚住所有人，在司言來之前，劉大夫也說過小寶是被五步蛇咬了，可司言一個不懂醫(yī)術(shù)的傻小姐一眼就看出來確實是令人吃驚？

“三傻子，你今天怎么回事？這大冬天的天怎么會有蛇，你是啞巴久了越來越傻了吧哈哈哈哈，“二狗子平時就以欺負(fù)司言為樂，他明顯不相信司言會一眼看出小寶中的毒，肯定是方才就躲在后面聽到的。

“離山冬暖夏涼，并不是只有夏天蛇才會出來，偶爾冬天也會出沒，“說完撇了一眼二狗子，有淡淡道，“無知的人話越多越容易暴露更多的無知，你最好閉嘴?！?/p>

司言明明只是隨意的撇了一眼，二狗子卻感覺到了一股涼意，心里一抖，越發(fā)覺得今日的出楚司言陌生的很。

劉大夫也驚詫極了，一個小姑娘不問診，不斷脈，一眼就看出了哪種毒，這明顯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