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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許梔沒想到竟然真的讓自己抱上了大粗腿了,她從小經歷坎坷,無師自通的知道怎么樣看人臉色。
跟著老夫人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對李嬤嬤說:“把我房間的碧紗櫥先收拾出來讓小九住著,這孩子啊,離了自己的爹娘那就成了草了?!?/p>
李嬤嬤答應一聲,趕緊張羅人手收拾東西,許梔呢,看到老夫人一臉氣悶的坐在羅漢床上,邁著小短腿過去,爬到羅漢床上,挨著老夫人坐下。
老夫人見了,嘆了口氣,說:“可憐的孩子,先在我這里安頓下來吧,我老婆子活到這個歲數(shù),也不怕得罪人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那邊,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許梔聽了,憋著嘴,忍著淚點頭。
老夫人已經問過吳嫂子了,知道許梔已經偷聽到別人說起過她的父母已經都不能回來了,老夫人覺得稚子何辜啊,自己已經是古稀之年了,再活還能活幾年的時間?
老夫人知道侯爺那邊的人靠不住了,就把這么一個孩子扔在那邊,雖然不能苛待了,總歸是過的不好就是了。
趁著現(xiàn)在自己身體還健朗,能幫襯幾年就是幾年吧,再過兩年,看看誰家有合適的男孩子,就給許梔定一門親事,這樣就算是自己早走了,這個孩子還是能有個依靠不是?
老夫人摸了摸許梔的腦袋,說:“小九啊,以后好好的學東西,學會了就都是自己的了,學好了本事,走到哪里也都不怕了,知道嗎?”
許梔一個勁的點頭,許老夫人見了,不由得笑了起來,說:“你個小娃娃呀,真的知道嗎?”
許梔也不爭辯,就瞪著一雙水潤的杏核大眼看著老夫人,老夫人覺得自己的心軟成了一灘潤和的清水,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么,把許梔摟到自己的懷里,祖孫兩個靜靜的坐在羅漢床上。
那邊許家一家三口還在靖北侯太夫人的莊子上守著。
靖北侯世子手術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才醒過來,張兆慈除了回一家三口臨時住的房間就是過來靖北侯世子住的那間房間守著,等到靖北侯世子醒來,仔細地檢查過之后,沒什么大礙了,然后就是商量回府的事情。
靖北侯世子一回來,沈伯就安排人去靖北侯報信了,侯府第二日接著就派人過來,一直守著靖北侯世子醒過來,靖北侯府的人這才安排人往侯府去回信,許蕘跟張兆慈還有許棣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知道這個時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之間的較量。
大梁開朝至今已經一百多年了,這一百多年,除了梁太祖梁太宗兩位皇帝,現(xiàn)在是大梁王朝的第三位帝王,梁承帝蕭炎。這位皇帝少年即位,至今已經在位四十多年。
梁承帝在位這么多年,除了皇后所出的三兒兩女,另外幾位后妃也都各有所出,現(xiàn)在成年分府的皇子就有六位,后宮還有好幾位沒有成年的皇子。
都說樹大分叉人大分家,兒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更何況這皇家呢?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早早的就被立為了太子,一直居住東宮,但是另外幾位皇子也都能力不俗,個個都覺得自己有能力繼承大統(tǒng)。
最近幾年,梁承帝身體愈發(fā)的不好,從朝堂一直到后宮,很多人生出來各種各樣的心思。
許蕘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永寧侯府雖然現(xiàn)在已經不是原來的永寧侯府,但是永寧侯爺當年時梁承帝的伴讀,現(xiàn)在永寧侯還得去上大朝,幾位皇子也不是沒有過來拉攏永寧侯的,但是永寧侯時鐵桿的保皇派,對于這些拉攏不怎么在意。
靖北侯是太子妃的娘家,太子妃是現(xiàn)任靖北侯的嫡長女,也是靖北侯世子的親姐,因為這個,靖北侯自然是站在太子一邊的,因為如此,手握重兵的靖北侯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次駐守邊境的靖北侯世子是接了梁承帝的密詔回都城的,消息泄露之后,靖北侯這一路上遇到了好幾起的暗殺。
靖北侯府接到沈伯送回去的信之后,接著就把消息傳到了宮里,一撥人去了梁承帝的書房,一撥人去了東宮。
靖北侯世子衛(wèi)朗醒過來之后,衛(wèi)家就準備要把人接回靖北侯府了。
沈伯專門過來請教陳兆慈,后面還需要怎樣護理,陳兆慈也不藏私,一點一點說的很是詳細,末了還說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找她。
沈伯已經安排好了人,明天一早就把許家三口人送回家。
一家三口坐在炕上,守著炕桌上的那一盞油燈,許蕘說:“要回家了,我還覺得心情有些緊張呢?!?/p>
張兆慈說:“這有什么緊張的,不是要回自己的家嗎?想想就要看到我女兒了,我還真有些激動呢?!?/p>
既然已經來到這里,那就要替人家過好后面的日子,當初也不知道怎么來的這邊,就算是想要回去,估計也是不能夠的了。
許棣說:“回去之后待不了幾天我爸估計就得選官赴任了,到時候咱們就求了府里的老祖宗,讓咱們全家一起去?!?/p>
張兆慈聽了,這才知道,現(xiàn)在很多人去外地赴任,是不帶著自己的老婆的,一般都是要帶著一個家里的小妾,老婆是要留在家里代替男人盡孝的。
張兆慈想到自己那個正經的婆婆,再想一想那一年里見不到幾次面的親婆婆,不由得有些牙酸。
對于怎么樣回府,許蕘跟許棣都商量過了,等到靖北侯世子回府的時候,一家三口就跟在靖北侯世子的身邊一起回去,直接回許府,不給府里眾人的反應機會,許蕘還就不相信了,人都回府了還能再出什么意外。
許蕘現(xiàn)在已經很確定,有人要害自己的性命,而且這個人還是府里的人,至于是府里哪一位,不清楚,但是現(xiàn)在想一想,除了永寧侯,別人都有嫌疑,也是因為這樣,許蕘才沒有在第一時間讓沈伯幫著往侯府送信,就算是單獨給永寧侯送信都不敢的。
張兆慈說:“也不知道老祖宗管不管這事,她要不管咱們一家人就要分居兩地了?!?/p>
許棣說:“辦事都是人想出來的,總能有個解決的辦法的。”
靖北侯世子要秘密的回京都,許家三口人就被靖北侯府的人藏在一輛馬車里面,進了城之后車夫直接就開到了永寧侯府的大門口,拿了靖北侯府的拜帖給門房。
靖北侯現(xiàn)在是京都最有實力的侯府了,當年跟著太祖打天下的那一幫人,發(fā)展的最好的就是這靖北侯府,所以,接到靖北侯府的拜帖,門房自然是趕緊往外院書房送。
書房里永寧侯爺跟世子正在跟幾個幕僚說話,看到門房送來的拜帖,一頭霧水,但是人已經到了大門口,那就趕緊得迎接,永寧侯就讓世子去大門口迎接。
永寧侯世子沒想到馬車上是自己庶弟一家三口,但是看到許蕘一個勁的對自己使眼色,也就只能是帶著化妝之后的一家三口往侯爺?shù)耐鈺孔摺?/p>
永寧侯沒想到靖北侯府的人送來的是自己兒子一家人,看著毫發(fā)無損的三個人,永寧侯爺眼眶子就紅了。
把這兩天的經歷說了一遍之后,眾人心里都是一陣的后怕。
安排人帶著張兆慈跟許棣去后院梳洗,永寧侯爺把許蕘留下來。
永寧侯爺琢磨半天,說:“這些年咱們家一直都是謹慎做人,沒有得罪什么人,老三啊,明天就是吏部考選的最后一天,我這兩天都想過了,你去六部選一個,咱們安安穩(wěn)穩(wěn)的先在京里待幾年?!?/p>
許蕘說:“父親,這兩天我也想過了,我想選一個外地的,先離開京都,去外面避一避風頭,正好攢一些為官的經驗。”
侯爺聽了,沒有再做聲,許蕘說:“父親,這其實是個挺好的機會,先不說大家都想著留在京都,很多人不愿意外放,就說這為官,還是得從底層,一點一點的做起來才好啊,最重要的是,在地方上好好的磨礪一番,做出成績來了,我才能真正的入了貴人的眼啊?!?/p>
侯爺聽了,仔細地盯著許蕘,許蕘很是淡然的任著侯爺打量,侯爺嘆了口氣,說:“那行,那我就聽你的,既然要外放,身邊少不了幫襯的,你先去選官,我這邊給你找兩個合適的錢糧師爺,都說一個好漢三個幫,既然咱們要做,那就好好的做?!?/p>
許蕘很是鄭重的給侯爺行禮,侯爺擺了擺手,說:“你回去梳洗一下,趕緊去給你祖母行禮,這兩天她老人家擔驚受怕的?!?/p>
許蕘答應一聲,趕緊往自己的院子走。
許家一家四口住在侯府靠近后角門的一個小院子里,許蕘在府里的存在感不強,平日里除了刻苦攻讀就是刻苦攻讀,張兆慈呢,那就是個不敢惹的人物,兩口子結婚之后,有了孩子原本是能夠從原來的那個三間房的小院子換一個稍大些的院子的,因為張兆慈大鬧大廚房,得罪了府里的侯夫人還有大奶奶,也就沒有再換,四口人一直住著這個小院子。
小小的院落,一進門之后,正對著院門的是一堵小小的影壁,轉過影壁,兩邊是東西廂房,靠著南邊的院墻還有兩間倒座,從院門口有一條青石鋪從甬道一直通到三間正房,原本從東邊院墻那邊一個月亮門出去之后,連著這個小院的還有一個后罩房的,不過這會月亮門已經封起來,那幾間后罩房聽說被用來當作府里的一個庫房了。
許蕘一邊溜達著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邊想著事情,等到到了自己院子門口,就看到旁邊院子有人在探頭探腦的看自己,看到自己發(fā)現(xiàn)了,就趕緊把頭縮回去,許蕘搖了搖頭,不理會這些人,趕緊邁步進了院子里。
張兆慈跟許棣回來之后,已經安排人燒水洗漱了。
院子里有專門燒水的爐子,這爐子只能是燒水用的,做飯不行,這也是府里的規(guī)矩,除了老夫人院子里有個能做飯的小廚房,別的院子里的一日三餐只能是大廚房派送。
三間正房很是通透,一進門就是一個正廳,東邊做了睡房,西邊做了書房,東廂房是許棣的房間,西廂房是浴室?guī)?,還有一件放著做了庫房,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座則是院子里負責上夜的粗使婆子用的地方。
按理說,許棣七歲就能夠去外面住的,現(xiàn)在已經十歲了,掌管中饋的大奶奶沒有做聲,侯夫人也就當成是不知道,許蕘跟張兆慈呢,別人不過來欺負他們也不喜歡出頭,所以這兩年許棣一直住在院子里的東廂房里面,平日里雖然跟著一起去族學上課,大部分的時候還是跟著自己的父親讀書。
許蕘回來的時候,張兆慈跟許棣已經洗漱好了,幾個丫頭趕緊給許蕘到了熱水,許蕘簡單的洗漱一下之后,換了一身衣裳,一家三口就往老夫人那邊走,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乖女鵝,乖妹妹,已經被老夫人接過去了。
老夫人住的院子離許家一家四口住的院子挺遠的,三個人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走小巷,過花園,最后在一個富麗堂皇的院落門前停下來。
老夫人已經接到許蕘他們回來的信了,知道許蕘沒事,老夫人先去佛堂給供奉的菩薩上了香,感謝菩薩保佑,讓許蕘能夠回來,老夫人心里很清楚,府里這么多人,能夠走科舉的也就是許蕘或者是許蕘的孩子許棣,別的孩子根本就沒有這個資質,對于侯府這樣的人家來說,許蕘能夠科舉取士,那真的是開拓了一條心的道路,而且是一條康莊大道。
老夫人很明白,梁承帝現(xiàn)在年紀到了,而且身體也不是很好,如果只靠著梁承帝對侯府的恩寵,根本就不長久,最起碼等到新帝登基,對于侯府來說,就是一道關卡,而想要侯府長長久久的富貴下去,只能是侯府的子弟自己爭氣才行,許蕘,讓老夫人看到了希望,也讓侯府眾人看到了希望,所以,許蕘,甚至是許棣的存在,對于侯府的意義,是非常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