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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們冒著大雨離開了山洞,外面已經天黑,不知道是什么時辰。
山路上到處都是泥坑,林沫陷進去了好幾回,虧得宮九卿拼命地拉著她,才不至于被沖走。
走到最后,兩人已經成了落湯雞,只靠著雙腳在不停地向前行。
大雨下了整整一晚上,待晨光破曉,清晨第一縷日光出現(xiàn)在城樓上時,雨終于停了。
城門緩緩開啟,距齊正被行刑還有不到兩個時辰,宮九卿來不及整理自己濕透的衣裳,直接就要奔著大理寺而去。
林沫在后面一把拽住了他,道:“來不及了,我們直接進宮面圣?!?/p>
若是先去大理寺澄清案件,再呈給皇帝,到那時齊正早就被斬首了,根本就來不及救人。
“可這個時候陛下應該已經準備去上早朝了,怕是沒工夫見我們......”宮九卿面露難色。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齊正的性命最要緊。
金鑾殿上,皇上才剛坐下,門外便傳來了陣陣鼓聲。
“是何人在外面擊鼓鳴冤?”皇上立即問。
小內監(jiān)自外面匆忙步入,跪在殿前回說是順王府的小王爺擊鼓,為齊正鳴冤。
齊正的案子一早就有了定論,皇帝本以為昨日最后期限宮九卿沒來找自己,這事情也會稀里糊涂地過去了,誰曾想這小子竟然還有這一手。
“傳!”
朝堂內一片嘩然。
片刻后,宮九卿款款步入金鑾殿內,身兩側皆是文武百官探究的目光。
皇帝威嚴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朕給了你三日,你沒有來找朕,現(xiàn)在還來找朕做什么?”
順王爺在一旁不住地給宮九卿使眼色,這小子平日里胡鬧也就算了,朝堂是什么地方,他也敢亂闖。
宮九卿全然無視他老爹的目光,跪下高聲道:“微臣帶來了一名仵作,此番查案就是她陪我一起,請陛下允許她進殿說明齊正是冤枉的?!?/p>
因為要進宮面圣,他們這一身實在是有些不體面,所以宮九卿要了兩件侍衛(wèi)的外袍。
林沫穿著肥大的袍子,略有些滑稽地走了進來。
她是第一次進宮,要說不緊張是假的,此時上百雙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好不自在。
在她的不遠處,宮九卿正目光殷殷地看著她,眼神中似乎有鼓勵。
林沫深吸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給皇帝磕了個頭,這才將自己這些天的發(fā)現(xiàn)娓娓道來。
“大概在二十年前,柳家的嫡長子柳長垣在看燈時走丟,被人販子抓來的孩子冒名頂替,這一點只要陛下派人去調查孤兒村,就能夠證實民女所說?!?/p>
下首的柳大人一聽,瞬間面如死灰,他沒想到自己養(yǎng)了十幾年的兒子竟然是個假冒的!
林沫繼續(xù)說:“柳長垣對柳心兒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嫉妒所有接近柳心兒的人,九月初三柳心兒的情郎方良與她約定私奔,此事被柳長垣知曉,故而柳長垣惱怒,對柳心兒用強,這件事柳心兒的丫鬟芳芳可以作證?!?/p>
“柳長垣用強后用繩索將柳心兒勒得半死,又將她吊在梁上偽造成自縊,所以仵作才會認定柳心兒是自縊身亡,但梁上繩索的高度只有男子才能夠到,柳心兒絕不可能是自己吊上去的?!?/p>
“之所以說齊正不是兇手,是因為他潛入柳府只是為了尋物,這里有他事先繪制的地圖作證,并且他逃亡的路線與柳心兒的院子相差甚遠,我懷疑他并未進過內院?!?/p>
這一條條線索羅列下來,朝堂上鴉雀無聲,似乎都在思索回味著林沫方才說過的話。
宮九卿瞧了一眼外面的日頭,若是再不判齊正無罪,只怕是真的來不及了。
他撲通一聲在皇帝面前跪下,心一橫,重重的磕了個響頭,哀求道:“這些證人和證物事后微臣都會一一呈給大理寺,但此時齊正馬上就要行刑,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上面久久都沒有得到回應,誰都不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半晌后,皇帝悠悠開口道:“你倒是找了個厲害的幫手。”
宮九卿愣住。
僅此而已?
此時菜場刑場,齊正戴著鐐銬被押送到了刑臺上,四周都是前來圍觀的百姓。
人群中大都是對齊正指指點點,說他一表人才卻做出此等禽獸不如的事情。
“我倒是覺得齊小公爺不像是兇手,憑著他的家世長相,若想要柳心兒,直接去提親不就好了,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在指責的聲音中,也有難得冷靜的。
齊正剛想要投以感激的目光,就聽見旁邊的人說道:“這齊正和順小王爺是好友,能是什么正經人?”
方才那個替齊正說話的人立即點頭如搗蒜:“原來是這樣,那就沒什么好意外的了?!?/p>
趴在斷頭臺上的齊正欲哭無淚,想不到他臨終前還會因為兄弟而插上一刀。
主刑官看了一眼日晷,已經到了行刑的時辰,當即便下令開始行刑。
齊正將腦袋擱在斷頭臺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劊子手端起酒壺灌了一大口,沖刀背噴出一大口酒沫來,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大刀,刀刃鋒利絕對能一刀砍下頭顱來。
有圍觀的小孩子已經害怕地捂住雙眼,只敢在手指縫間看過去。
突然小孩感覺到了一陣風從自己的身邊經過,緊接著就看見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直奔刑場而去。
大刀在半空中生生變了方向,劊子手被馬蹄撞倒在地,哎呦著爬了起來,看向突然闖進刑場的人。
宮九卿威風凜凜地坐在馬上,俯視著主刑官,揚了揚手中的圣旨。
“圣旨到,還不快來接旨!”
主刑官和周遭的百姓紛紛跪在地上,聽候宮九卿頒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柳心兒之案尚有疑點重重,且證據(jù)不足以證明齊正是兇手,將齊正再次押送天牢,待案件查清后再做發(fā)落,欽此。”
齊正仰頭看向宮九卿,見對方的臉上還有沒擦干凈的泥點,那雙錦緞靴子也臟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可想而知為了替自己翻案,他這幾日一定遭了不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