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綺蘿睡的迷迷糊糊的，門口突然傳來陰森森一句，“為了攝政王妃的位置，你不惜下毒草菅人命？”

沙啞的嗓音，如同從地獄里爬出來的索命厲鬼。

如同從噩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睜眼抬頭，就看到蕭無妄雙手緊攥著鐵欄，雙眼猩紅的盯著她。

那眼底，是怒，是恨。

是想要把她碎尸萬段的毒！

視線逐漸清晰，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質(zhì)問也變得清清楚楚。

心像是被一把刀子橫七豎八的劃過，疼到窒息，卻也逐漸冰冷。

她盯著他，沒說話。

眼淚壓抑在眼眶里，面具下一雙狐眼亮得嚇人。

所有的質(zhì)問、控訴、委屈、難過與悲涼絕望，說不出口。

走到這一步，他只聽信衛(wèi)雪柔的，她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她已經(jīng)失望了。

綠蘿看著她的眼神，心疼得不行，扭頭盯著蕭無妄，氣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主子下毒了？那朵白蓮花說什么就是什么?。⊥醢说?！”

蕭無妄瞳孔狠狠的縮了縮。

“不是你？那是誰？”

刀子似的目光戳在衛(wèi)綺蘿臉上，“她在你這里中的毒，和母妃身上的一模一樣！是你，用母妃的病情威脅本王娶你為正妃！是你想要王妃的位置，所以你要殺了柔兒對嗎？”

“本王告訴你，就算是你殺了柔兒......”

也休想讓本王娶你！

“王爺！”

阿九沖進來，突然打斷了蕭無妄情緒失控的話，緊張道，“王爺，老王妃她......”

蕭無妄太陽穴倏地竄過一絲劇痛。

劇烈的偏頭痛讓他清醒了幾分，話鋒一轉(zhuǎn)盯住衛(wèi)綺蘿，“你就非要攝政王妃的位置不可嗎！”

沙啞的嗓音，怒意和哭腔交織著。

那樣隱忍那樣悲痛，那樣屈辱。

都是為了衛(wèi)雪柔。

他的每一個字，都刺得衛(wèi)綺蘿心頭鮮血淋漓。

五年前他娶她的時候，他說現(xiàn)在簡單的成個婚，等回去之后，便十里紅妝正式迎娶她，往后一生一世一雙人，再也不讓她顛沛流離，會傾盡一生愛她。

可她很快就被他心愛的、善良的柔兒害死了！

她用命，換來了什么？

換來了五年之后孩子失蹤，換來了他對衛(wèi)雪柔的情深似海非她莫屬，換來了他在這里質(zhì)問她是不是非要攝政王妃的位置！

“不然難道為了你？”

衛(wèi)綺蘿抬起頭，心頭悲痛全數(shù)化無形的刀子，反彈了回去。

那眼底，是不屑，失望，以及濃濃的諷刺。

就仿佛，他蕭無妄根本不值得她施于一個眼神一樣。

而明明巴不得她不是沖著自己來的，但此時看到她這種反應，蕭無妄的怒火卻還是輕而易舉被激起，他毫無征兆一拳砸在了牢門上！

“哐當！”

一聲巨響，血珠子濺開。

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衛(wèi)綺蘿恍恍惚惚眨了眨眼，心里掠過一抹鈍痛，卻也已然麻木。

她只是看著他，瞳孔輕微的縮了縮。

有些驚懼，卻也無所畏懼。

蕭無妄發(fā)泄了一通，又盯著她許久，這才強行使自己冷靜下來，顫抖著在門外跪下來。

所有的尊嚴這一刻全都踩在腳下，他在她面前卑微的像個奴隸，可他沒有別的選擇。

老王妃和衛(wèi)雪柔還生死未卜，他哪里還顧得上自己七尺男兒的面子？

眼底幾乎噙著血淚，喉嚨滾動了好幾次，他才緩緩抬頭，像是困獸一樣盯住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救母妃和柔兒，本王答應娶你為平妃！”

頓了頓，又道，“但此生此世，多余的一絲一毫，你都別再奢想！”

那種狠絕，比毒藥還毒。

衛(wèi)綺蘿瞳孔狠狠的縮了縮，一股無名怒火一下子涌了上來，道，“那是以前，如今不夠?！?/p>

心里又痛又怒，開口也毫不留情。

越是他在意的，她就越想要狠狠踩在塵泥當中，她緊盯著他，緩緩的說道，“若是之前在侯府外面你答應我，那沒問題?？扇缃裎胰艘呀?jīng)在牢里......”

掃了眼四周，一聲冷笑，“這里，弄不好就是有來無回。王爺和侯府當初讓他們抓人的時候，也不曾想到所謂的草菅人命。

如今卻來這里質(zhì)問我是不是草菅人命，實屬可笑?！?/p>

說著，眼神倏地冷下來，緊盯住他，“救人可以，但是光你跪在這里不夠。我要靖安侯府所有人，都跪在這里求我！”

“你——”

蕭無妄沒想到她得寸進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她，“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你怎可如此！”

“我怎樣？”

衛(wèi)綺蘿一聲冷笑，“這是報應。這是你眼瞎的報應！對，是你的柔兒太善良，是我下的毒，我就是蛇蝎心腸的毒婦！你既然這么認為，那接下來的事情你就替她接著！”

衛(wèi)綺蘿也動了怒，“今日，要么他們給我跪著，要么，就等老王妃和衛(wèi)雪柔一起死！”

“砰”一聲，手上的酒壺砸了出去！

碎裂的瓷片四散裂開，阿九趕緊替自家王爺擋了一下才避免被毀容。

“爺，她好像真的被激怒了?！?/p>

他皺眉看著衛(wèi)綺蘿，小聲在蕭無妄耳邊說了句，“開始的時候，她并沒有敵意。但是現(xiàn)在......”

阿九之前被她踹過一腳，但那個時候這個女人只是囂張，但是現(xiàn)在他感覺，她的眼底燃燒著仇恨和無法平息的怒火。

“她被激怒？”

蕭無妄正在氣頭上，哪里會留意到阿九的言外之意？

而且衛(wèi)綺蘿剛剛動手，差點兒就戳瞎了他的眼睛，蕭無妄一腔怒火也是壓制不住，起身一腳踹開牢門便撲了進去！

右手如鐵鉗般卡住衛(wèi)綺蘿喉嚨，“本王，現(xiàn)在就讓你死！”

“要死，大家一起死！”

衛(wèi)綺蘿眼底有淚，通紅的眼眶當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悲意，“我一個人，換兩個你心尖兒上的女人，你覺得劃算我自然無所謂！”

四目相對，即便是生死一線她也毫不退讓。

綠蘿愣了一瞬之后，突然拿起一塊碎瓷片，一下子扎向了蕭無妄的太陽穴，“敢傷我主子，我要你去死！”

“住手！”

阿九大驚失色，上前不由分說抱住了綠蘿。

即便是這樣，蕭無妄臉上還是被劃了一道傷口。

衛(wèi)綺蘿冷冷的笑，看著他臉上的血跡竟有種魚死網(wǎng)破的決絕和倔強，“就算是你和衛(wèi)雪柔都死了去冥婚，我都不會讓你們?nèi)缭敢詢敚　?/p>

“柔兒一生善良，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從未得罪過任何人，你為何就見不得她絲毫的好？你這個惡魔，毒婦！”

蕭無妄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

他要掐死她！

“不好了王爺，老王妃又吐血了！”

突然之間，南月一頭栽進來摔倒在地，慌亂道。

蕭無妄顫抖著松開了衛(wèi)綺蘿，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太醫(yī)怎么說？”

“太醫(yī)說......除非神醫(yī)杜蘅到場，否則......”

南月也在哭，“否則，只能給老王妃準備后事了！”

蕭無妄一個趔趄。

半晌，緩緩扭頭看向衛(wèi)綺蘿，整個人都滄桑了幾分，嘶啞著嗓子問，“你，醫(yī)術(shù)堪比杜蘅？”

“你可以持續(xù)保持你的懷疑，直到你娘和衛(wèi)雪柔徹底沒救，我很樂意看到這種結(jié)局！”

衛(wèi)綺蘿的嗓音變得極其冷漠，她若無其事的拿了一粒藥出來吞了下去。

蕭無妄嘴角狠狠一抽。

綠蘿直接道，“有眼無珠的東西，我家主子的醫(yī)術(shù)天下無雙！什么大梁以孝治天下，根本就是放屁！

你要不想救你娘，就不要在這里裝孝子，應該去皇帝面前演這一出，說不定還能得到嘉獎做個表率，在我主子這里裝瘋賣傻算什么本事！”

綠蘿話沒說完，轉(zhuǎn)身就給了阿九一腳！

天殘腳。

阿九“嗷”一聲，蜷縮成一團滾在了地上。

衛(wèi)綺蘿涼涼睨了眼王府主仆二人，扭頭看向綠蘿：“算了。我衛(wèi)綺蘿，行的端坐得正，不需要跟天盲之人計較。”

說著，直接往外走，“我們走。”

“你剛剛說什么？”

蕭無妄腦海里靈機一閃，雖沒抓住，卻還是第一反應擋在了她面前，“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