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輕勾，手里花樣般的轉(zhuǎn)著那把柴刀，朝山上走去。

一想到最近幾個月的時間都見不到那惹人煩的肥婆娘，舒蕪心情沒來由的好。

山上的漩渦已經(jīng)越來越小，舒蕪嫻熟的待著背簍跳進(jìn)去，把里面新長好的青菜都帶了出來。

根據(jù)這么多天她的觀察，因?yàn)殇鰷u的大小問題，所以能培育的蔬菜數(shù)量也是有限的。

每種出一顆，里面的養(yǎng)分就會流失一部分，想來土壤里面的養(yǎng)分全部消失，也就是這漩渦消失時。

舒蕪背著背簍又到了鎮(zhèn)上，還是去了她那日第一家去的酒樓。

店里的小二已經(jīng)認(rèn)得她，見她一來，連忙去喊了掌柜下來，也把舒蕪迎了進(jìn)去。

不僅單給她安排了椅桌，甚至還擺了壺?zé)岵?，正好解了她的口渴?/p>

“掌柜的，那幾顆青菜可覺得口感還行？”

舒蕪飲了口茶，笑瞇瞇的問道。

“口感實(shí)在是極好，不瞞姑娘說，我做酒樓這么多年以來，還是頭一次能夠在這寒冬臘月見到如此青嫩的菜?！?/p>

掌柜毫不吝嗇地夸贊著，目光掃到舒蕪帶來的背簍上時，又是一亮：“不知道姑娘這回又帶了多少青菜，這次我定全收。”

舒蕪臉上適時浮現(xiàn)出為難的神色，早已經(jīng)修煉成人精的掌柜自然懂了她的意思，手指敲著桌面：“姑娘放心，只要你能一直都提供同樣品質(zhì)的青菜，在價格方面，我絕對不會虧待你。我在之前的價格上再加五文，這樣足夠表現(xiàn)我的誠意了吧？”

“但是掌柜的也清楚，現(xiàn)在冬天，我能培育出這樣的青菜，已經(jīng)很難得。怕是以后提供青菜的數(shù)量會減少?！?/p>

舒蕪沒接提價那句，反而是岔開了話題。

“這個是我預(yù)料之內(nèi)的事情，但也確實(shí)沒有辦法，還是那句話，姑娘手里有多少，我們酒樓還是收多少?！?/p>

掌柜臉上笑容可掬，一幅憨厚老實(shí)的模樣。

“有掌柜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p>

舒蕪抬手把背簍拿了過來，把里面的青菜都拿了出來。

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忙著處理重建房屋的事情，所以這青菜長在漩渦里的時間要比上一批青菜長，個頭也是更大一些。

舒蕪滿意的看著掌柜的歡喜的神情，嘴角輕微揚(yáng)著。

等到從九樓結(jié)賬出來時，舒蕪隨身攜帶的小荷包已經(jīng)被裝滿，掌柜的一路把她送到門口，還不忘仔細(xì)叮囑著：“姑娘可千萬要記得剛剛應(yīng)答我的，這樣的菜品可一律都要送到我家來?！?/p>

舒蕪自然笑著點(diǎn)頭：“那是一定。”

她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荷包，笑意全然擺在臉上，原本微上挑的眉眼變彎，舒蕪直接拐進(jìn)了對面的一家裁縫鋪。

那場大火把她和溫氏所有的衣物都燒的一干二凈，眼下他們二人也只有身上穿的這身破爛衣裳。

她本想著買幾匹布，回去讓溫氏裁做幾身。

“掌柜的，有人在嗎？”

舒蕪進(jìn)店，開口揚(yáng)了一句。

“在呢。”有人立刻應(yīng)了一句，原本熱情出來迎客的老板娘在看到舒蕪那身裝扮時，臉上的神色簡直猶如翻書般精彩。

舒蕪簡直看呆，她還是頭一次看見，人臉上的表情居然能在眨眼間切換的如此徹底。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們這里可專門是給那些大戶小姐提供衣裳料子的?！?/p>

那老板娘陰陽怪氣地說著，一邊還拿了一方紅手帕在自己鼻子前抖動，像是聞到了什么刺鼻的味道一般。

舒蕪回過神來，把背簍放在地上，掃了一眼擺在貨架上的各種布匹：“就算是給大戶小姐提供衣裳料子的，又怎么樣？不過就是個賣布的店罷了?！?/p>

舒蕪一句直接堵的那老板娘說不出話來，擦了厚重粉底的臉上硬是憋出兩團(tuán)紅來，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見舒蕪?fù)蝗簧焓謮蛳蜇浖苌系囊黄ゲ剂希乱凰?，刺耳的尖叫聲從她耳邊驟起。

“給我拿開你的臟手！”

老板娘喊了一嗓子，居然直接拍開了舒蕪的手。

“這衣裳布料可是上等的，你買不起就不要在這里瞎摻和。碰臟了的話，我還怎么賣？”

舒蕪看著手背上被拍出來的一片紅，整個人的神情瞬間陰下去，她揚(yáng)眉看她：“不過就是匹布而已。”

都說狗眼看人低，她今天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做生意的人。

“像你這種窮光蛋，懂什么？”

老板娘身子擋在她面前，看著舒蕪衣服上新打的補(bǔ)?。骸拔业昀镫S隨便便一匹布都是200文起，200文你知道什么概念嗎？”

她翻了個白眼，又補(bǔ)充了一句：“算了，和你這種人說了也說不懂。趕緊離開，別妨礙我做生意?！?/p>

舒蕪站在原地未動，清淡的臉蛋上無半分神情，在老板娘不耐煩的第二次催促趕人時，才終于出聲。

“就你們家這種破布料，還敢賣到200文？”

上挑著的嘲諷聲從舒蕪薄唇中溢出，她看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一匹布料，上面的紋路明顯有些歪扭，細(xì)看過去，連染色都不均勻。

一看就是那種低劣的地攤貨。

“我說了，你趕緊走，不要在這里打擾我做生意?！?/p>

老板娘話一邊說著，一邊居然開始動手把舒蕪向外推。

但是在推搡過程中，卻不小心踢翻了背簍，里面磨的錚亮的柴刀，當(dāng)時就露了出來。

原本氣焰囂張的老板娘，瞬間就噤了聲。

舒蕪把一切都盡收眼底，看向老板娘的目光多了嘲諷，她彎腰把背簍扶起，但是卻沒有把柴刀放回去。

此刻的老板娘已經(jīng)離舒蕪八步遠(yuǎn)，紅手帕一直在手里抖著：“你想要做什么？”

老板娘語氣里的顫音簡直都要藏不住，舒蕪也是在這時才發(fā)現(xiàn)柴刀對于惡人的妙用。

無論是張氏還是眼前這個老板娘，她手里的柴刀才是解決問題最直接的辦法。

“沒什么，就是想在你這里挑兩匹布料而已?！?/p>

舒蕪話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用手摸著柴刀上的寒刃。

那刀被她磨得極為鋒利，甚至能夠在刀身上清楚地折現(xiàn)初老板娘此刻恐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