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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哎呦,你都不打算告訴顧墨遲了,難道我還會多嘴告訴他?”
溫綺煞有介事地看著藥瓶上面的成分,“我問過醫(yī)生,是抗腫瘤的藥。你什么癌???”
“與你無關(guān)?!?/p>
葉染咬緊了嘴唇。
溫綺笑道,“這話說的,怎么能與我無關(guān)呢?你要死了,我得開心得敲鑼打鼓才是。說說嘛,那天我看到洗手間的面池邊上有血,你吐血了?胃癌還是肺癌???”
葉染站直身子,長出一口氣。她清冷的眼眸淡淡掃過溫綺的臉,“溫綺,做人留一線的道理,沒人教過你么?我已經(jīng)沒有多長時(shí)間了,你這樣咄咄逼人的結(jié)果,就不怕我拖著你同歸于盡?”
“你不會的。”
溫綺搖搖頭,“你愛墨遲,愛得死都不怕。你傷害我,就是傷害墨遲,你不會那么做的。”
“未必。”
葉染冷笑。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愛墨遲,但我也愛我自己?!?/p>
說完,葉染端起床頭的那盆水,這是剛才給溫綺洗臉的,“最后一次,明天我不會再來了?!?/p>
葉染心不在焉,出門跟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
“小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墨遲的母親余秋蘭。
不用說,家里有李嫂這雙眼睛,溫綺回來的事怎么可能瞞得了余秋蘭呢?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顧墨遲可以過分到這個程度。
“媽......您怎么在這兒?”
葉染尷尬萬分,想躲已經(jīng)沒處躲了。
余秋蘭頓時(shí)明白了一切,直氣得火冒三丈。
“簡直豈有此理!”
說著,她一把搶過葉染的水盆,蹬蹬蹬沖進(jìn)病房。
“我讓你欺負(fù)人!讓你勾引人!”
“嘩啦!”
整盆污水劈頭蓋臉地倒在溫綺身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溫綺絲毫沒得準(zhǔn)備,下一秒,她便委屈地大哭起來。
“你還有臉哭!我告訴你姓溫的,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你休想進(jìn)我顧家的門!”
想她一個雍容文雅的豪門太太,對兒子又是無盡寵溺,如果不是氣到了這個份上,她也不至于失態(tài)如此。
可是對余秋蘭來說,葉染不止是媳婦那么簡單,她也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半個女兒?。?/p>
拖著葉染離開醫(yī)院,兩人找了個咖啡廳坐下。
“小染......”
余秋蘭話一出口,淚水也跟著沖了出來。
“小染你怎么這么傻?墨遲做這么混蛋的事,你都不跟我說?”
“媽......”
看到余秋蘭的淚水,葉染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媽,我......如果我想跟墨遲離婚的話,你跟爸爸,還有爺爺......”
葉染覺得,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有些話早晚要說的。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她還算是有些未競的交代——
那也就只有顧家長輩們了。
對顧墨遲,自己算是仁至義盡了,回頭想想顧家的養(yǎng)育之恩,這些委屈,就當(dāng)是自己還清了。
余秋蘭攥著葉染的手,一邊抹淚一邊說,“如果是因?yàn)槟莻€溫綺——”
“不是因?yàn)闇鼐_?!?/p>
葉染搖搖頭,“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太累了?!?/p>
“媽知道?!?/p>
余秋蘭哽咽著點(diǎn)頭,“小染,媽知道你苦??墒沁^日子本來就是磕磕絆絆的啊。墨遲他爸年輕的時(shí)候,也不省心不是?你聽媽的話,趕緊跟墨遲生個孩子,這有了孩子啊,男人的心就收住了。那個溫綺,你不要放在心上。有我們?nèi)覟槟銚窝?,就算她再外面再怎么瞎蹦噠,也動搖不了你顧家大少奶奶的地位?,F(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墨遲真的不適合離婚。而且溫綺的事絕對不能鬧大,萬一給他爺爺知道了——”
“媽——”
葉染的心微微涼了幾分,其實(shí)她很清楚,顧家媽媽對自己再好,那親生的和領(lǐng)養(yǎng)的,總是有區(qū)別的。
余秋蘭固然疼她,可是比起顧墨遲的地位和利益,自己這里的一點(diǎn)犧牲和委屈,又算什么呢?
“媽?!?/p>
葉染輕輕打斷了余秋蘭的話,“湘書姐還在國外念博士吧?如果有天,她也嫁人了。她的丈夫......也像墨遲這樣對她,您會讓她離婚,還是繼續(xù)忍耐呢?”
顧湘書是顧墨遲的親姐姐,余秋蘭的大女兒。
葉染想,做媽媽的心意,大概只有真正做了某個人的媽媽,才能感同身受。
她告別了余秋蘭,一個人走在飄雪的路上。
小腹的深處跳動著微微的異樣。這個月的例假,她已經(jīng)延遲了快一周了......
如果有了,那應(yīng)該是在“蜜月”的時(shí)候,被顧墨遲打掉了那顆藥導(dǎo)致的。
葉染回了家,很累。但毫無睡意。因?yàn)榕卤活櫮t責(zé)備,她叫李嫂先回老宅余秋蘭那里避避。
就這樣,她一個人等到凌晨三點(diǎn)。顧墨遲回來了,帶著一身的酒氣。
葉染在樓梯上站了好一會兒,才下樓去。
顧墨遲的領(lǐng)帶斜著,西裝皺著。
葉染俯身過去,剛想幫他清理一下,顧墨遲突然大聲呵斥,“別碰我!”
葉染咬咬唇,“你有什么話就直說。今天是媽突然去了醫(yī)院,看到了溫綺,隨便你信不信我的話。反正,你想要對我發(fā)難,也不一定非得借著酒勁。”
“葉染?!?/p>
顧墨遲揚(yáng)起猩紅的雙眼,除了酒后的色澤,更有一種像淚水一樣的東西。
“我們離婚吧?!?/p>
葉染的心,猛的漏跳了一拍。
旋即長出了一口氣,她微笑著點(diǎn)頭,“好啊?!?/p>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要上樓,“我去收拾下東西,明早再搬總可以吧?”
身后的男人驀地拽住她的手腕,“不用?!?/p>
顧墨遲說,“不用你搬,我搬?!?/p>
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擱在茶幾上。
葉染心頭一慌,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墨遲——”
“這是抗癌的藥物,我在阿綺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空瓶?!?/p>
顧墨遲的淚水落下,砸在地板上,也砸在葉染的心尖上。
“阿綺得了絕癥,所以她才故意離開我這么多年的。葉染,這一次,就算我被顧家逐出門,也絕對不能再負(fù)她?!?/p>
說完,顧墨遲站起身,跌跌撞撞上了樓。
外面風(fēng)雪依舊,葉染的時(shí)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
胸腔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穿,疼痛從點(diǎn)到面,一層層蔓延深入,直到小腹像被人用力碾壓扁踹。
“墨遲......”
葉染摔倒在地,驚恐地看著兩腿間漸漸隱透的紅色。
她病了這么久,見慣了鮮血和傷痛,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絕望恐懼!
“墨遲......救......”
葉染爬在地上,掙扎著,一步步往樓梯上挪。
身后,是綿延拖拽的鮮血,是她絕望的生命里,唯一的一點(diǎn)希望。
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