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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是亭?”葉曼妮心中一驚,以為是圣女蓮將對她的怨憤牽扯到了亭的身上,趁她不在,前來為難一個大病方醒之人。
她看了一眼意,快步上前,一把推開了門。
狹窄簡陋的房間中空空蕩蕩,只有亭一人懶洋洋的躺在鋪著獸皮的地鋪上,對著門口望眼欲穿。
“你怎么了?”葉曼妮將一眼盡收的房間上下打量了許多遍,確認四周無人后,才道:“出什么事了?”
亭面容憔悴,唇色蒼白,透著大病初愈的脆弱,但精氣神卻不錯。
他抬手拍了拍自已的肚子,笑道:“我餓死了?!?/p>
葉曼妮:“......”
好吧,是她想多了。
把亭喂飽之后,葉曼妮又按著他強行檢查了一遍,才放下心來。
“傷口恢復的不錯,接下來只要好好養(yǎng)護,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她將熬好的草藥當成了飯后甜點,端給了亭。
亭這個野人哪見識過中藥的厲害,毫無防備的一口飲下,隨即便面目扭曲著慘嚎了一聲,張嘴就想吐掉。
葉曼妮對付怕苦的病人頗有心得,閃電般探手過去,一把捏住了亭的鼻子。
只聽“咕咚”一聲,滿碗湯藥盡數(shù)被他咽了下去。
亭捂著脖子,在床上扭成一條被生煎活烹的魚,翻來覆去,精神無比。
“良藥苦口利于病?!泵鎸λ麥I眼朦朧的可憐樣,葉曼妮絲毫不為所動,冷靜無比的收拾好邊上的湯碗藥罐,轉身就想走。
但是亭卻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角。
葉曼妮驚出了一身冷汗,飛速揮開他的手,抬頭去看一旁沉默無聲的意。
果不其然,意的眼睛像是生了釘,冷冷的注視著亭那只不安分的手。
說話就說話,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是不想要自已那雙手了么?
葉曼妮在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向后退了一步,與亭保持著絕對安全的距離,以此來約束酋長那翻了天的醋壇子。
“有事說事?!彼o亭一個高貴冷艷的眼神:“不過首先聲明,藥是不能停的,除非你想死?!?/p>
亭滯了一下,撓了撓頭皮,勉為其難:“不停就不停吧,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p>
他說著忽然強撐著手臂,直立起上半身,端著一副上墳的神情,正兒八經(jīng)的對著葉曼妮拜了一拜:“多虧有你,我才撿回了一條命?!?/p>
葉曼妮朝一側讓了讓:“你可千萬別,留著你那點力氣回去祭拜你的太陽神吧?!?/p>
“我們信仰的不是太陽神,而是羽蛇神?!?/p>
亭立時又舊態(tài)復萌,爛泥般重新躺了回去,“羽蛇神會保佑我們,也會保佑你,因為你是個好人?!?/p>
葉曼妮猝不及防就被發(fā)了張好人卡,卻也無法反駁,只好默默收下:“不用感謝,舉手之勞而已?!?/p>
“那可不是舉手之勞,我之前雖是昏迷,但隱約還是知道些外面的情形的,若不是你用心照料,只怕我早就回了羽蛇神的懷抱了。”
亭裝模作樣的感慨了一番。
葉曼妮聽他這話音,感覺有些不妙。
這說話的套路貌似有些熟悉,接下來的不就是諸如“公子大恩大德我無以回報,唯有以身相許”的戲碼么?
她還未回過神來,就見床上的少年輕佻的沖她眨眨眼,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雌性,我保證讓你以后吃飽穿暖,不受勞累?!?/p>
他話音方落,不大的房間里溫度驟降,有視線刀劍般從葉曼妮背后刺來,冷的幾乎讓人牙齒打顫。
不是吧,少年,你這才剛從鬼門關走出來,這就開始迫不及待的再次找死?
就算找死,也別連累她啊。
葉曼妮在心中慘叫了一聲,根本不敢回頭去看意的神情。
“怎么了?”許是她的表情實在太過悲催,心大如亭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是太高興了么?”
葉曼妮在心中為他默哀了一下,而后搶在背后的火山爆發(fā)之前,上前一步靠近了不知危險將近的亭,探手從衣袖中取出一物,閃電般刺入了他的后頸。
“你......”亭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巴雖不斷開合,卻不能發(fā)出聲音。
千鈞一發(fā)間,她用骨針暫時封住了亭的啞門穴,堵住了那張惹是生非的嘴。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并不喜歡你,也不會跟你回去?!比~曼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病好,就自行離去吧?!?/p>
她一面說,一面偷眼覷著意,酋長那張俊朗清明的臉上烏云遍布,眼神賽雪欺霜,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葉曼妮頓感壓力山大,這種好似出軌時被正宮抓包的場面實在難頂。
一邊的亭哪看的出眼前平靜場面下涌流的危險,還自顧自的張著嘴,不斷的阿巴阿巴。
葉曼妮看的頭疼,索性一巴掌對著他的腦袋拍了下去,食指輕輕拂過他耳后的安眠穴,直接送他去見了周公。
“哎呀,他昏倒了,看來還是得好好修養(yǎng)才行?!?/p>
她扶著亭慢慢躺下,而后順手拔掉了他后頸啞門穴的骨針,狀若無事的望了一眼意,眼神無辜極了。
意自然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小動作,雖然對她的手法不甚了解,但也明白她的用意。
他深深的凝望著葉曼妮,感覺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越發(fā)神秘起來。
她不僅有著超凡脫俗的外貌,更有著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卓越廣博的知識,能輕而易舉的做到常人無法企及之事,
意的視線隱秘的瞥過那個安然入睡的外族人。
幾日前,那個少年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然而不過短短數(shù)日,便在她手下獲得新生。
彼時他作為酋長,雖在眾人反對中,堅定的站在了葉曼妮這邊,然而他心中并不覺得她能夠做到這般匪夷所思之事。
起死回生,這是只有巫覡或是妖鬼才能做到的事情。
難道此人真如長老們所說,乃是鬼魅所化,用以迷惑人心么?
他看了一眼那個蒼白明艷的雌性,斷然否定了自已方才的猜想。
這不是巫術,而是神跡。
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就像是一個裝滿奇跡的盒子,從中飛出的每種可能,都足以將這個世界推向一個迥然不同的方向。
葉曼妮被他盯了半晌,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眼前此人雖有一身好皮囊,但到底還是個未經(jīng)文明熏陶的野人,不會和她講什么溫良恭儉讓。
若是一不小心又惹了他,說不定會讓他們初見的那一幕昨日重現(xiàn)。
兩人各懷心事的對峙了許久,最終打破僵局的還是萌萌。
一身小麥色的孩子像個猴子,從門外徑直撞了進來:“酋長,長老們找你?!?/p>
意探究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葉曼妮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男人不喜言辭,喜怒不形于色,情緒極為隱秘內斂,與她印象中粗獷外放的野人形象截然相反。
陰沉緘默的近乎危險,讓她不知該如何招架。
她目送著意遠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純粹的夜色中后,才擦了一把汗,放松下來。
“夫人,你很害怕酋長么?”就在這時,萌萌忽然開口問道。
葉曼妮垂下頭,看見萌萌正仰著臉,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她:“夫人不要害怕,酋長他雖然看起來很兇,但卻是個很好的人?!?/p>
這個孩子自然無比的給意發(fā)了一張好人卡。
葉曼妮忍不住笑了一下,但笑著笑著卻又覺得蕭索。
在這個世界,除她之外,還有誰能明白這些爛俗的梗呢?
不只是語言文化,就連生活習慣及思維認知,都與以前截然不同。
普天之下,只她一個人,還執(zhí)著的抱著這些陳舊之物,就像是抱著對原來世界的最后一點念想,不肯放開。
葉曼妮嘆了口氣,伸手刮了刮孩子的鼻子:“你可真會為你的酋長說話?!?/p>
“我向太陽神發(fā)誓,我不騙你?!泵让群V定無比,“夫人,你不知道,那日你沒有參加太陽神的祭禮,祭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