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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先生收好魂絲,轉(zhuǎn)頭便看見張大人失魂落魄地跪在張夫人的尸體旁,目光呆滯,雙目無神。
“夫、夫人......”他小心翼翼地呼喚著愛妻,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張大人顫抖著手指,碰了碰張夫人的脖頸。
還是溫?zé)岬?,卻已然沒有半點(diǎn)跳動(dòng)。
觸電般收回手,他騰地向后倒去,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低喃道:“不、不會(huì)的,夫人她不會(huì)丟下我的--夫人那么愛我,哈......”
一陣似笑似哭的癲狂后,張大人徹底平靜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愛妻的尸體。
“既然如此......”張大人踉蹌著站起身,猛地從墻上抽出一把長劍,飛快利落橫劍自刎。
血液噴濺而出,他慢慢倒了下去。
“張大人!”秦晚兒還來不及阻止,對(duì)方的身體已然沒了氣息。
溫離再一次唏噓,“問世間情為何物......嘖嘖?!?/p>
白先生站在一旁,冰雕如玉般的面容上無波無瀾。
“先生。”看著白先生冷漠的神情,秦晚兒攥緊手心,聲音有些干澀,“為、為何不救張大人?”
白先生瞥她一眼,轉(zhuǎn)身踏出大堂,清冷淡漠的聲音飄來:“生死有命,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秦晚兒呆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白先生的背影,心底有些悶悶的難受。
她認(rèn)識(shí)的那個(gè)溫柔良善的先生,何時(shí)變成了這般涼薄的人?
“小丫頭。”溫離看秦晚兒發(fā)愣,在秦晚兒腦袋上敲了一記,“想什么呢?白先生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p>
“可是......那是一條人命啊?!鼻赝韮簱P(yáng)起頭看向溫離,眼中濕意漸深,“我從書上看到過,做人不能見死不救。”
“世間不是非黑即白,白先生也不是冷血之人。”溫離看著秦晚兒純澈干凈沒有絲毫雜質(zhì)的眸子,揉了揉她的頭,吊兒郎當(dāng)笑道,“最心愛之人不在了,活在世上也只是徒增悲涼痛苦,張大人自行了斷,對(duì)他來說未嘗不是更好的結(jié)局?!?/p>
秦晚兒似懂非懂,看著躺在一起的尚書大人夫妻倆,抿抿唇朝白先生追了出去。
由于燭龍的魂飛魄散,籠罩在張府上空的結(jié)界也瞬間破除。
朗天白日,云藍(lán)天清,整座張府也不似來之時(shí)那般死氣沉沉。
一路走來,府中憔悴虛弱的下人漸漸恢復(fù)生機(jī),蒼白的臉上有了紅潤之色,發(fā)白枯干的嘴唇也恢復(fù)正常。
“這是......”秦晚兒驚奇地看著,既高興又困惑。
難道是燭龍死了,所以這些被他吸食過精血?dú)獾南氯艘捕蓟謴?fù)了往日活力?
“不好!”溫離臉色一變,像是意識(shí)到了什么,運(yùn)轉(zhuǎn)靈力迅速朝白先生飛身而去。
秦晚兒見狀心中也不安起來,忙跟著跑過去。
她跑到張府主廳外,只見白先生一身雪白錦袍立在院中,口中不斷默念著咒語,周身環(huán)繞著似有若無的靈光,有靈氣不斷從他身上溢散傳來,充盈整座府邸,給那些虛弱的仆從下人補(bǔ)給生命力。
旁邊站著溫離,正一臉擔(dān)憂急切地望著他。
“先生!”秦晚兒飛快奔過去,心頭焦急就要沖到白先生身邊。
她不知道白先生在干什么,她只知道他在傷害自己!
溫離眼疾手快伸手?jǐn)r住秦晚兒,隨即直接凝出一道結(jié)界,沉聲道:“別過去!會(huì)有危險(xiǎn)?!?/p>
“我不怕危險(xiǎn)!先生他臉色很不好,溫離你讓我過去!”秦晚兒額頭沁著熱汗,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焦躁,心中莫名情緒翻騰滾涌,有股澀澀的、帶著隱隱心疼的刺痛感,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她一次又一次執(zhí)拗地撞上結(jié)界,無一例外被彈了回來。
溫離皺眉嚴(yán)肅起來,目光幽深:“那如果會(huì)傷到白先生呢?你也不顧他的安危?!”
秦晚兒身體一僵,驟然停下動(dòng)作,咬唇盯著還在施法的白先生,聲音微顫:“會(huì)傷到他嗎?”
溫離見她冷靜下來,解釋道:“白先生是在用自己修為延續(xù)這些人的生機(jī),自然極耗費(fèi)神力,使用的也是秘術(shù)禁咒,若此時(shí)被打擾,不僅他的努力會(huì)功虧一簣,還會(huì)遭到反噬,你明白嗎?”
秦晚兒頹然放下手,眼睜睜看白先生損耗自身靈力,沒有絲毫辦法。
她撫上自己的心口,那里跳動(dòng)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不強(qiáng)烈,卻很清晰深刻。
她怎么能質(zhì)疑先生的為人呢?先生是那般風(fēng)光霽月的一個(gè)人,不惜犧牲自己來挽救張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她竟然還......
“怎么了,眉頭皺得這么厲害?”清潤如泉石相擊般的聲音響起,隨即溫軟的觸感從眉頭傳來,秦晚兒不由一愣,眨眨眼凝神看去。
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抵在她眉間,幫她撫平褶皺,手指的主人筆直立于眼前,儀容蕭蕭,風(fēng)華無雙,面上清淺笑意悠然。
她的先生沒變,還是那么好看,還是那么美好。
“白先生......”溫離喚道,秦晚兒也因此回神。
“先生!你沒事吧?”她急急詢問。
“無礙?!卑灼碓频L(fēng)輕道。
“恩公!”管家領(lǐng)著張府上下仆人奴婢,一同站在白先生面前,感恩涕零道:“恩公救了我們?nèi)舷?,?qǐng)受我們?nèi)荩 ?/p>
白先生眉尖微凝,手輕輕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要下跪的眾人。
“不必?!焙啙嵗涞木芙^,然后便不再多言。
“恩公,這可使不得啊,我們受了您如此大的恩惠,如果不報(bào)答......”
“誒誒誒,我說你們,既然我家先生說了,你們就別糾纏不清了,各回各家吧?!睖仉x站出來,擋在白先生面前,咧嘴笑道:“既然你們的主子已經(jīng)不在了,管家你就安排安排,把下人都遣散了?!?/p>
溫離三言兩語做了安頓。
“是是是,恩人說的是?!惫芗尹c(diǎn)頭如搗蒜。
“告辭?!卑紫壬溃S即帶著溫離和秦晚兒離開了張府。
回去的路上,溫離和秦晚兒跟在白先生身后,嘰嘰喳喳討論著這次張府之行,白祈在前面沉默走著,一言不發(fā)。
熟門熟路回了店,剛跨進(jìn)門檻,白祈就身子一軟,直挺挺倒了下去。
“白先生!”
“先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