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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看她這幅做派,周夫人不禁冷笑起來,這副拿腔做戲的本事,真是和她那個生母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句話就將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聽到這話,伏在地上半晌的清月猛的直起身來看著她,她兩邊臉頰都高高的腫起來,嘴角的血絲已經(jīng)凝固,頭發(fā)凌亂不堪,她顯然被嚇的不輕,眼中含著淚不住的搖頭,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觸到她的目光,周卉心里猛的一怔,隨即一巴掌重重的打下去,周夫人有些驚愕,沒想到她會動手,清月被她用盡全力打的整個身子偏向一旁,嘴角又滲出絲絲血跡。
“你這個......”她一時沒想到該說什么,指著清月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片刻用力的收回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臉色漲的極紅,從牙縫里蹦出了幾句話,“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嗎,你竟然去偷我二姐的嫁妝?!?/p>
說罷轉過身,對著上首的周夫人磕了個頭,眼中帶著盈盈淚水,我見猶憐,“母親,都是我不好,清月是我的丫鬟,她家中姊妹眾多,也是一時糊涂才動了這念頭,母親要處罰就罰我吧,母親,我知道,清月犯下大錯是不能留在府里了,要不就給她些銀子,讓她到別處去吧?!?/p>
她拿著帕子按在臉上,邊說邊哭。
清月被那一巴掌打的也有些回過味來,此時看著周卉一番話說出來,她心里明白,這事只能自己替她背下了,老爺仁厚,大不了被逐出府去,可若得罪了三姑娘,她可就沒有活路了,三姑娘的狠辣,她是知道的。
周夫人冷眼看著腳下的人像是唱戲般不住抽噎,心底冷笑連連,她從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自小養(yǎng)在府中的孩子竟有這個天賦,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血脈相連,有些東西是天生就會的。
反正東西已經(jīng)找回來了,現(xiàn)在看清楚她的面孔也不算晚,日后小心提防就是,她轉頭看向面無表情的周晉問道,“老爺,你看這事?”
事關他的女兒,還是他來做主比較好,鬧了這么大動靜,這事看起來復雜,其實不過一句話的話,她可不愿落個苛待庶女的名聲。
周晉像是剛反應過來,扶著椅子把手換了個姿勢,看向地上哭的淚水漣漣的女兒,心中有些不忍,這事就算是她做的,孩子還小,日后好好說說就是了。
他走上前去,將跪在地上的周卉扶起來,替她擦拭臉上的淚水,看著她尚顯稚嫩的面孔,只覺得一陣心疼,當年劉娘子便是這樣,大眼睛里盈滿了淚水,他只看了一眼,便沖動到花重金替她贖了身。
“快起來吧,孩子,夫人”他又轉身道,“這個丫鬟犯了錯,是不能留在府里了,不過陛下一向以仁治天下,還是不要過于苛責打罵了,逐出府去便好。”
這件事鬧的這么大,到最后不過高高舉起板子輕輕落下,看著周晉那憐愛的樣子,周夫人說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內(nèi)宅雖是她當家做主,可老爺都發(fā)話了,此事已成定局,周夫人有些疲憊的扶著額頭吩咐,“陳嬤嬤?!?/p>
外頭的陳嬤嬤聽見急忙邁著步子進來,“夫人?!?/p>
周夫人正了正身子,看著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清月,心底生了幾分不忍,這是個倒霉的丫頭,她看人一向很準,當初這個丫頭進府時,雖說有幾分機靈,心眼卻不壞,到周卉院子里不到兩月,已受了這些打罵。
況且她家里這么多弟弟妹妹,作為長姐,如此疼惜姊妹,可見是個心善的,做了這么件蠢事也是迫不得已,都這時候了也沒將主子供出來,若不是今天這事鬧的太大,她原本還可以留在府中,混口飯吃,唉......
她當時也是氣混了頭,才讓王嬤嬤狠狠地掌嘴。
“陳嬤嬤,拿些銀子給她治治臉上的傷,送出府吧?!?/p>
“是,”陳嬤嬤領了吩咐,拽起地上的清月出去了。
周夫人又將目光看向了哭哭啼啼的周卉,心里更加厭惡,重重的哼了一聲,將臉轉到一邊去了。
這件事之后周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呆了幾日,見府中風平浪靜,周夫人沒有再動怒的意思,才漸漸將心放回了肚子里。
清月被打發(fā)了出去,周卉身邊冷冷清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老婆子忙著周筠如的親事,竟不往她身邊派一個丫鬟,哼,堂堂的主子姑娘,身邊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這不是誠心讓自己沒臉嗎。
周卉心里恨恨的,卻沒有一絲辦法,那件事雖沒有挑破,可是府里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說不出的古怪。
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那老婆子,她早晚有一日會將她才在腳底下。
想到清月,她心里沒有一絲憐憫感激,這個不成事的死丫頭,都是她壞了自己的好事,若是那天能將包袱送到當鋪里,現(xiàn)在那步搖,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
又過了兩三日,次日便是御賜的婚期,一切事物都已準備妥當,周夫人流著淚親手將步搖放進了筠如的嫁妝中。
這天晚上,周夫人來到筠如房中,拉著她的手絮絮的說了許多話,邊說邊那帕子抹淚,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連身懷有孕的長姐也特意趕來了,大姐夫不放心親自陪同,夫妻恩愛的樣子連周夫人看了都不禁抿唇輕笑。
因李昭言是殿前紅人,宮中也賞了不少物件下來,周晉倒有些受寵若驚,她不過是一六品小官,兩個女兒卻都得嫁高門,近日上下早朝有不少官員主動前來討要一張請柬,心里頭那點別扭早就煙消云散了。
這日一大早筠如就被清淺叫醒,她還有些睡眼朦朧,昨晚母親和長姐拉著她說了半宿的話,具體說了什么,她迷迷糊糊的都忘的差不多了。
筠如被拉著坐在梳妝臺前,眼睛還有些惺忪,早就請到府里來的梳頭婆子穿的極其喜慶,一邊說著吉祥恭敬的話,一邊為她帶上那繁瑣的頭飾。
她看著鏡子中自己一身大紅喜服,有些怔怔的,她低下頭去,摸著袖子上那光滑的質(zhì)感,這身喜服,母親早就在京城中最好的鋪子中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