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是知道你大哥的，他決定了的事，誰也勸不住的，這事我也不好攔著，也不好插話，我終究不是承安的親娘不是？”劉月香嘆道。

楚秋蘭臉一沉，不再吱聲。

當(dāng)年楚俊西跟劉月香的荒唐事，她是很反對的。

但畢竟是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她一個(gè)當(dāng)妹妹的，也管不住哥哥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要不是為了老太太，她都不想進(jìn)這個(gè)家門......好在她聽楚俊西說，劉月香對老太太挺好的，她當(dāng)小姑子的才什么都不計(jì)較了。

楚老太太往炕邊挪了挪，拉過陳清歡的手對楚秋蘭道：“秋蘭，你快看看這閨女，她是個(gè)好孩子，你趕緊讓承安回來，讓他們結(jié)婚......”

楚秋蘭目光在陳清歡身上落了落，溫聲問道，“你多大了？”

“十八了?！标惽鍤g如實(shí)答道。

“跟我家鵬飛一樣大?！背锾m上下打量了一番陳清歡，心情復(fù)雜道，“你這個(gè)年紀(jì)應(yīng)該在學(xué)校念書的，怎么就談婚論嫁了呢？”

“姑姑，這是俊西叔的意思，我也不想這么早就嫁人的。”

楚秋蘭剛想說什么，就聽劉月香冷笑道：“你這丫頭紅口白牙的，怎么光說一面之詞呢，你怎么不說是你爸欠了我們家一萬塊還不上，你俊西叔才有了這個(gè)念頭呢！”

“既然你明知道我俊西叔有這個(gè)念頭，那你怎么還撮合我跟楚四兒呢？”陳清歡反問。

劉月香越想在楚秋蘭面前裝好人，她就越不讓她得逞。

想在她面前捧高踩低，門都沒有！

“你......都過去的事了，你當(dāng)著你姑的面說這些干嘛？”劉月香白了一眼陳清歡，唯恐她再說出什么不中聽的話，不耐煩道，“行了行了，長輩說話，小輩不要再這里瞎摻和，還不趕緊去燒水給你姑泡茶，一點(diǎn)眼力勁都沒有！”

說著，又對楚秋蘭道，“這丫頭伶牙俐齒的，還沒過門就跟我頂嘴，過了門還了得，你說這都是什么事?！?/p>

陳清歡轉(zhuǎn)身就走。

“你站住，你今兒相看得怎么樣？”劉月香突然想起這事。

“不怎么樣，我沒看上劉二小，劉二小也沒看上我?！标惽鍤g停下腳步。

“什么？你沒看上劉二?。俊眲⒃孪阌行┎豢伤甲h，“那你是怎么知道劉二小沒看上你的？”

這丫頭性子是烈了些，但樣貌身材在村里也是拔尖的。

那個(gè)劉二小眼瞎了嗎？

“他說的唄！”陳清歡一臉無辜，“不信，你去問他就是?！?/p>

“我才不管呢，回來你跟你叔說就是?！眲⒃孪阈睦锖苁歉`喜，楚俊西千挑萬選的人竟然沒看上陳清歡......這就尷尬了。

楚秋蘭笑而不語。

小丫頭看上去是個(gè)不肯吃虧的。

這樣也挺好的。

“姑，您坐，我去燒水。”陳清歡懶得跟劉月香說話，出門去了廚房，她又不是好吃懶做的人，這點(diǎn)力所能及的活還是會(huì)做的，大鍋里舀滿了水，蓋上鍋蓋抱柴燒火，楚四兒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來，堵在門口呆呆地看著陳清歡，陳清歡下意識地握住燒火棍，他要是敢亂來，信不信她能抽死他。

楚四兒盯著她瞧了一會(huì)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還打我不？”

“你不碰我，我就不打你！”陳清歡掂了掂手里的燒火棍，兇巴巴道，“你要是敢動(dòng)我一根毫毛，我弄死你！”

楚四兒似乎被她的眼神嚇到了，下意識地舉起雙手，小聲道：“我不碰你，我就想喝點(diǎn)花生油，你不要告訴娘?！?/p>

“喝花生油？”陳清歡懷疑自己聽錯(cuò)了。

“壇子里的花生油，嘿嘿，特好喝！”

楚四兒神秘兮兮地走到廚房角落的壇子邊，打開壇蓋，拿起里面舀油的小銅勺，舀了滿滿一勺，環(huán)顧四周，迅速地喝了下去，廚房里瞬間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花生油味，陳清歡見他喝得津津有味，差點(diǎn)吐了，我去，從來沒見過生喝花生油的人......這都是什么變態(tài)的嗜好！

楚四兒趴在花生油壇子邊美美地喝了幾勺花生油，打著飽嗝道：“真香！”

扭頭見陳清歡正在看她，囑咐道：“三嫂，不許告訴娘和大嫂二嫂她們，她們不讓我喝，還罵我?！?/p>

“放心，我不告訴她們。”陳清歡才不管他們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三嫂真好。”楚四兒雀躍了一番，蹲在她面前，伸手小指頭，“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陳清歡不搭理他，起身把鍋里的水灌到暖壺里，提著去了西耳房。

楚四兒悻悻地出了廚房，貓一樣蜷縮在西耳房窗下玩彈弓。

不知為什么，一進(jìn)門她就覺得屋里氣氛格外壓抑。

劉月香不在屋里，楚老太太身邊多了一個(gè)身穿黑色西服，白色襯衣，打著藍(lán)色斜紋領(lǐng)帶的青年，他身材高大挺拔，腰身挺直地坐在炕上，炕前擺放著他的黑皮鞋，擦得锃亮，幾乎能照出人影，鞋邊繡著一個(gè)淺淺的標(biāo)記，這是純手工皮鞋的品牌標(biāo)記，價(jià)值不菲。

只是他帶著墨鏡，她看不清他的臉。

楚老太太拉著他的手跟楚秋蘭說話：“我家承安跟這青年差不多大，承安要是回來就好了，早點(diǎn)回來結(jié)婚，我也早點(diǎn)抱重孫子?！?/p>

陳清歡把暖瓶放在鍋臺上，去寫字臺上取了茶葉泡茶。

這青年是不是眼睛有問題，在人家家里還戴著墨鏡......

楚秋蘭笑著介紹道：“這是送我來的司機(jī)，剛剛在車?yán)锼X來著，我讓他來家里喝杯水?！?/p>

“喝茶?！标惽鍤g給他和楚秋蘭倒了茶。

那青年不看她，也沒吱聲，臉上表情嚴(yán)肅冷漠。

陳清歡彎唇，這么拽？

倒是楚秋蘭端起茶客氣道：“你泡的茶很好喝?！?/p>

“謝謝姑姑夸獎(jiǎng)?！标惽鍤g莞爾。

“娘，我大哥倒是給承安挑了個(gè)好姑娘，我瞧著這姑娘干活利索，心眼也好，瞧這屋里收拾的，比我上次回來干凈多了?！背锾m說給楚老太太聽，眼睛卻看著那墨鏡青年，“雖說此事荒唐了些，但到底是親父子，這是他心心念念盼著兒子回來呢！”

屋里氣氛瞬間靜默。

似乎比剛才還要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