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神的功夫，就見葉子騫不劈柴了，彎下腰把劈好的柴攏作一堆，抱起來進(jìn)了廚房。

還是葉大娘發(fā)現(xiàn)了楊柳，笑著走過來跟她說話。

等楊柳回過神，葉子騫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正在打掃院子里剩下的木屑。

葉大娘進(jìn)屋去拿鞋樣，楊柳忍不住走過來，羞澀地說：“騫哥，聽說你今天又捉到了兩只野雞？”

“嗯。”葉子騫頭也不抬。

楊柳瞄著他的側(cè)臉，心中溢滿了甜蜜的柔情。

“你明天還去嗎？”

“去。”葉子騫說。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天天坐在家里繡花，我眼睛都要花了。”楊柳笑瞇瞇地說。

“不行，山上很危險(xiǎn)。”葉子騫不想再費(fèi)口舌，把木屑弄進(jìn)破簍里，一只手提著進(jìn)廚房。

“為什么呀？”楊柳跟上去，到了廚房門口，她不想進(jìn)去了，因?yàn)樗吹搅酥軣焹骸?/p>

周煙兒圍著圍裙，本來坐在灶間的小板凳上燒火。見葉子騫提著東西進(jìn)來，她馬上站起來。

葉子騫把東西放下，順便坐下來接替燒火的工作。

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可他們之間充滿了默契，那是外人插不進(jìn)去的氣氛。

楊柳莫名覺得很失落，她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周煙兒只看到門口人影一閃，還沒看清楚那個人是誰，那個人就不見了。

切成薄片的香腸放在粗瓷做的盤子里，在燭火的照耀下恍若透明了一般，粉嫩的肉讓人垂涎欲滴。

看著看著，葉玉珠咽了好大一口口水，說：“嫂子，這就是香腸嗎？”

“嗯，你嘗嘗?！敝軣焹簰读藘善诺剿肜?。

楊柳嚼了兩下，眼睛倏地亮了：“好吃！”

周煙兒滿意地笑了，看向葉大娘和葉子騫說：“娘，二弟，你們也嘗嘗。”

葉大娘也嘗了：“確實(shí)好吃?！?/p>

葉子騫沒說話，但他臉上的表情，不停動作的筷子，已經(jīng)說明了他的態(tài)度，他很喜歡吃香腸。

心里有了底，周煙兒這才開口道：“我打算再做一些，拿到鎮(zhèn)上賣?！?/p>

葉大娘很吃驚：“這能賣得出去嗎？”

“能賣出去。”周煙兒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息。

手工制作的香腸對機(jī)器做出來的香腸更有味道。

這回是準(zhǔn)備不夠充足，調(diào)味料沒有放到位。等到下次，調(diào)味料放足了，香腸的味道會更上一層樓。

葉大娘求助地看向葉子騫，葉子騫只說了兩個字：“可行?！?/p>

兩天后，又有人殺豬。

這一次不用周煙兒出面，她把錢交給葉子騫，葉子騫按照她的要求，把她需要的東西全部買回來，在家里做了大半天的香腸。

一大早，周煙兒就起來了，把香腸全部放到一個干凈的籃子里，籃子上面用布蓋好。

葉子騫依舊推著獨(dú)輪車，上面放著一個小包裹，里面裝著用野雞毛做成的毽子。用竹板磨成的圓片代替金屬圓片，野雞毛五顏六色煞是好看。因?yàn)橐半u毛不多，能做成的毽子也很少。美中不足的是，時間不夠充足，她沒想出來染色的辦法。不然的話，可以把竹板染成各種顏色，那就更好看了。

天亮了，青云鎮(zhèn)慵懶地張開了懷抱。

走了十多里的路，周煙兒又累又餓。

她說：“我餓了?！?/p>

葉子騫沒說話，帶著她來到一個癱位上，點(diǎn)了兩份豆腐花喝。

屁股挨到凳子上，她不由舒了口氣，覺得兩只腳腕子又酸又疼。

哎，有錢了，她一定要買輛馬車。

她喝著豆花，腦子里還在胡思亂想著。

她的異常引起了葉子騫的注意，抬頭看了她一眼，問：“怎么了？”

周煙兒回過神來，笑著說：“沒事?！?/p>

葉子騫沒有多問。

人漸漸多了起來。

今天似乎是趕大集的日子，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來到了青云鎮(zhèn)?？煲^年了，大家都忙著備年貨。就算家里沒有多少錢，勒緊褲腰袋也要過來，就算是湊個熱鬧也是好的。

周煙兒帶著葉子騫來到一處空地，把獨(dú)輪車上的包袱和竹籃子打開。

旁邊是賣糖葫蘆的，見他們賣的東西很漂亮，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們賣的這是什么啊？”

“是毽子，自己家做的，登不上大雅之堂。這不快過年了嘛，就想掙幾個錢...”

周煙兒笑容可掬，熱情地塞給人家一個雞毛毽子。人家不好意思，又回她一個糖葫蘆。

一個糖葫蘆要兩文錢，周煙兒決定把雞毛毽子定價(jià)兩文。

葉子騫發(fā)現(xiàn)她把糖葫蘆收起來，并沒有急著吃，不由多看了一眼。

周煙兒以為他想吃，把糖葫蘆往他面前一遞，笑著說：“想吃就直說?！?/p>

“我不吃?！比~子騫語氣生硬，頓了下，問道：“你怎么不吃？”

“我要留給玉珠吃?！敝軣焹旱椭^，把糖葫蘆重新放好。既然葉子騫不吃，她也不勉強(qiáng)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雞毛毽子和香腸賣出去。

雞毛毽子沒花幾個錢，香腸倒是費(fèi)了不少錢。若是不能及時賣出去，她的本錢可收不回來了。

雞毛毽子看著花花綠綠的，很得小孩子的喜歡，定的價(jià)格也不怎么貴，一個時辰不到就賣出去四個。

可周煙兒一點(diǎn)也不高興，雞毛毽子是小頭，掙不了幾個錢，香腸才是大頭。

這么長時間了，眼前人來人往的，從來沒有哪個人停下來，問問香腸怎么賣。

周煙兒有些煩躁，對木頭樁子似地戳在她身邊的葉子騫說：“你看著攤子，我去買個東西再回來?！?/p>

葉子騫皺眉：“你要買什么？”

“最好買個盤子，不行的話碗也可以?！?/p>

葉子騫讓她在原地等著，沒用多長時間就回來了，把買到的東西交給她。

拿出一根香腸，用竹刀切成薄片，在盤子里擺成一圈，周煙兒端著盤子，大聲吆喝起來：“看一看，嘗一嘗啦！好吃的香腸，純豬肉做成的香腸，先嘗后買了！”

她聲音清脆，周圍的人都能聽到，再加上先嘗后買這個噓頭，一時之間他們的小攤子便被圍住了。

“這是什么??？”有人問。

“香腸。”周煙兒滿臉堆笑，不耐其煩地回答：“這是用豬肉做成的，里面加了獨(dú)門的調(diào)料，吃起來很香。你要嘗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