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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姑娘找我?”陳五爺年過四十,微胖,人一出現(xiàn)就色瞇瞇地盯著蘇漓上下打量。
眼神微沉,但蘇漓卻沒表現(xiàn)出一絲不悅,反倒笑意盈盈:“五爺,里面請。”
蘇漓側(cè)身,陳五爺這才看到坐在雅間里面的蕭景瑜。
“蕭二公子?”陳五爺邁著八字步優(yōu)哉游哉地走進(jìn)雅間,“沒想到素來潔身自好的蕭二公子竟然會踏進(jìn)我這福運(yùn)賭坊,不過二公子,你的忙陳某真的是幫不上?!?/p>
蕭景瑜側(cè)首,沖陳五爺禮貌一笑:“今日可不是我要找五爺?!?/p>
“哦?”陳五爺?shù)囊暰€從伏寧身上掠過,看向蘇漓。
蘇漓款步走回:“五爺,請坐。”
陳五爺看了看笑靨如花的蘇漓,又看了看儒雅淡然的蕭景瑜,慢吞吞地在桌邊兒坐下:“既然這是美人兒的要求,那陳某恭敬不如從命?!?/p>
見蕭景瑜煮好了一壺茶,蘇漓就提起茶壺,親手斟了三杯茶,柔聲說道:“今日是我請五爺來的,但所求之事與二公子相同,可否請五爺再考慮考慮?”
陳五爺嘆息一聲,十分遺憾地說道:“就算這是美人的請求,陳某也無能為力??!”
伏寧一聽這話就惱了:“本就不是什么難事,我們又不是不給你報(bào)酬,你不愿就不愿,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報(bào)酬?”陳五爺兩手一攤,哂笑一聲,“你們瞧陳某像是缺錢的人嗎?”
蘇漓定睛一看,只見這陳五爺左手戴金右手掛玉,金是純金,玉是好玉,還真不是個(gè)缺錢的樣子。
伏寧頓時(shí)更生氣了:“你不缺錢你忙著賺什么錢啊!”
陳五爺理直氣壯道:“沒人嫌錢多啊小兄弟?!?/p>
伏寧被噎住,只能氣得干瞪眼。
“五爺自然是不缺錢的,可有一樣?xùn)|西不知道五爺還需不需要?!碧K漓起身走到一旁的多寶架前,從架上取下一個(gè)檀木盒子,返身回到原位坐下,將檀木盒子擺在自己眼前。
陳五爺挑了挑眉:“姑娘你這是打算用陳某這里的東西來做給陳某的報(bào)酬?”
蘇漓微微一笑,打開了檀木盒子:“這東西可不是五爺您這兒的?!?/p>
陳五爺打眼兒往那盒子里一瞅,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伸手去抓那檀木盒子。
蘇漓早有準(zhǔn)備,啪的一聲扣上了盒子就抱著盒子起身后退,退了三步才停下來,笑靨如花地看著陳五爺。
“現(xiàn)在五爺能好好考慮考慮了嗎?”
“考慮!別說是考慮,姑娘你想讓陳某做什么,陳某就做什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陳五爺?shù)膽B(tài)度驟然轉(zhuǎn)變,前一刻還自負(fù)倨傲,下一刻就獻(xiàn)媚討好起來,“姑娘你坐,這黃花梨坐著有點(diǎn)兒硌,姑娘要添一個(gè)軟墊嗎?這茶水還合姑娘口味嗎?吃水果嗎?”
伏寧驚呆了。
怎么回事?竟然能讓那個(gè)陳五爺變得如此狗腿,蘇漓那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他剛剛沒留神,完全沒看到。
“五爺言重了,您先坐?!碧K漓抱著盒子站在不遠(yuǎn)處,巧笑嫣兮,似乎還有些警惕。
陳五爺立刻一屁股坐下,眼巴巴地瞅著蘇漓手里的那個(gè)檀木盒子。
好東西!那盒子里的東西可是好東西??!
蘇漓這才跟著坐了回去,還順手將那檀木盒子放在了蕭景瑜面前。
她不會功夫,連拳腳功夫都不會,剛剛是因?yàn)橐恢狈纻渲圆哦懔诉^去,若陳五爺再搶一次,她可未必能再躲過去了。
眉梢一揚(yáng),蕭景瑜瞄了蘇漓一眼,然后瞟了陳五爺一眼,淡定地將那個(gè)檀木盒子攏到自己面前,卻也只是將那盒子攏到眼前,好像早就知道那盒子里裝的是什么一樣,沒有半分好奇。
見狀,陳五爺?shù)难凵裎⒊痢?/p>
說是這位姑娘找他,可若不是得了蕭景瑜的吩咐,這位姑娘怎么可能知道蕭景瑜找他幫忙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弄到這幅畫?這個(gè)在京城里籍籍無名的蕭二公子當(dāng)真不容小覷。
陳五爺呵呵一笑,諂媚地對蕭景瑜說道:“既然二位能將這東西送到陳某面前,那有關(guān)于尋找令堂之事,二公子希望陳某怎么做?有什么要求二公子盡管提?!?/p>
眉眼微垂,蕭景瑜緩緩搖晃著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五爺當(dāng)知這東西可不是輕易能弄到手的?!?/p>
蘇漓抿一口茶,借茶杯擋住微抽的嘴角。
說得跟他知道那盒子里裝的是什么一樣!
大馬金刀地坐著,陳五爺瞇縫著眼睛看著蕭景瑜:“于陳某來說,這東西的確難得,可對二公子來說卻是未必,二公子驚才風(fēng)逸、八面來風(fēng),想得這么個(gè)物件還不是易如反掌?”
蕭景瑜輕輕一笑,溫聲道:“五爺過譽(yù)了,若說八面來風(fēng),我可比不上五爺?!?/p>
陳五爺哈哈大笑:“你們這些世家出身的啊,就是虛偽!說吧,二公子想要陳某做什么?”
東西都帶來了,卻臨陣推拉起來,這蕭景瑜不就是想要加價(jià)了嗎?直說不就得了,賣什么關(guān)子?
蕭景瑜輕輕牽起嘴角,不答反問道:“五爺覺得這東西值多少?”
陳五爺?shù)男σ馕浚骸岸釉趺催€問起陳某來了?陳某倒是希望這東西一文不值,可二公子斷然是不會答應(yīng)的啊,所以這價(jià)還是該由二公子來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都是男人,爽快點(diǎn)兒!”
大不了他安排人去偷出來!
蕭景瑜終于將手里的茶杯放下:“好,那咱們就爽快點(diǎn)兒,五爺幫我做三件事,如何?”
陳五爺心頭一凜,謹(jǐn)慎地問道:“哪三件事?”
“暫時(shí)只想好一件,其余兩件日后再說?!标愇鍫斒莻€(gè)精明的,說話滴水不漏,蕭景瑜在這么短的試探中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衡量出盒子里這東西到底有多大價(jià)值,這條件自然是開得越含糊就對蕭景瑜越有利。
“二公子這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在這京城里,殺人放火叫事兒,謀朝篡位也叫事兒,陳某今日若是答應(yīng)了二公子的條件,那就是將自己和手下兄弟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二公子手上,二公子當(dāng)陳某傻嗎?”話音落,陳五爺站起來就大步流星地往門口走去。
“我不勉強(qiáng)五爺,”蕭景瑜不慌不忙地對伏寧說道,“伏寧,你今日不是要出京辦事嗎?將這東西帶出去。”
伏寧一愣,雖然不明就里,卻還是上前接住了那個(gè)檀木盒子:“是,公子。”
陳五爺?shù)哪_步倏然停住,在那兒僵了半晌才轉(zhuǎn)身狠狠瞪著蕭景瑜:“蕭二公子好算計(jì)!”
蕭景瑜淡定道:“跟五爺談生意,我不得不謹(jǐn)慎一些?!?/p>
陳五爺?shù)芍捑拌ひа狼旋X,蕭景瑜泰然處之。
蘇漓左看看右看看,頗有點(diǎn)兒同情氣得呼哧帶喘的陳五爺,便柔聲細(xì)語地勸一句,道:“人都說富貴險(xiǎn)中求,我想這個(gè)道理五爺比誰都明白。再者說了,這盒子里的東西到底值什么價(jià),五爺您心里清楚,我們也不是沒查清楚,我們愿意拿這東西來跟五爺交換,五爺總得給個(gè)襯得起這東西的價(jià)吧?您替二公子尋母這種張張嘴就能做成的事兒可不太合適吧?”
心知蕭景瑜說將東西送出京就一定能將東西送出京,到時(shí)候又是大海撈針,于是蘇漓這臺階一遞過來,陳五爺就趕忙順著下了。
“還是姑娘會說話,姑娘真是人美心善!”陳五爺又走回去坐下,“為二公子做三件事,陳某應(yīng)了!”
“陳五爺果然爽快。”像是什么不愉快的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蕭景瑜給伏寧使了個(gè)眼色,伏寧就將那檀木盒子交給了陳五爺。
陳五爺忙將那盒子抱進(jìn)懷里,如獲至寶:“那么二公子已經(jīng)想好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事?”
蕭景瑜淡然道:“還是尋母之事。”
陳五爺撇撇嘴:“明日二公子找個(gè)人將令堂的畫像送來吧,不過二公子和您這護(hù)衛(wèi)就別出面了,換個(gè)生面孔來,把令堂的畫像交給我們賭坊里一個(gè)名叫陳六的小子就行?!?/p>
“好,”蕭景瑜點(diǎn)點(diǎn)頭,“這件事就勞五爺多費(fèi)心了?!?/p>
“好說好說,”得了寶貝,陳五爺心情大好,“陳某有一事想問,不知二公子可否為陳某解惑?”
“五爺請說?!敝劣谀懿荒芙饣竽蔷筒灰欢?。
陳五爺好奇地問道:“不知二公子是從哪兒弄到這幅畫的?”
畫?蕭景瑜瞟了蘇漓一眼:“看來我是沒辦法給五爺解惑了。”
陳五爺?shù)挂矝]追問,識趣地說道:“無妨,是陳某唐突了。二位如果再沒有其他事情了,請恕陳某先行告辭。”
他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這幅畫。
蕭景瑜和蘇漓聞言起身相送:“五爺慢走?!?/p>
陳五爺一走,伏寧就憋不住了,一臉好奇地問蘇漓道:“蘇姑娘,您那盒子里裝的到底是個(gè)什么東西?”
“一幅畫,”蘇漓看著蕭景瑜,笑得有點(diǎn)兒小得意,“《靈谷春色》?!?/p>
“《靈谷春色》?”伏寧撓撓頭,“敢問是哪位大師的畫作?”
蘇漓搖了搖頭,道:“《靈谷春色》并非名家之作,只不過有傳言說《靈谷春色》是一幅畫中畫,掩藏在山水美景之下的是一幅藏寶圖,這個(gè)傳說在陳五爺他們這類人中流傳甚廣,近些年陳五爺一直在找這張圖?!?/p>
“陳五爺這類人?”伏寧不解。
蘇漓莞爾,只答了伏寧兩個(gè)字:“盜墓?!?/p>
眉梢一挑,蕭景瑜沉吟片刻:“伏寧,安排人盯著陳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