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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金鎖,一邊玩去,娘這會兒正煩著呢?!?/p>
鄧金鎖松開扯她衣角的左手,伸出右手朝灶屋那邊一指:“四丫姐在灶屋地上睡覺。”
“什么?”季春花聞言心里頭大火直冒,這個背時鬼,自家掏出不少銀錢,莫不是又要被這死丫頭再刮去一層。
“她咋躺地上了?”
鄧金鎖還沒說話,鄧金鼓聽出話里的不對勁,已從屋里快步跑出來。
“娘,四丫怎地了?”
“四丫姐在地上睡了好久了,娘,我好餓,四丫姐都不起來給我做飯吃?!编嚱疰i咂了咂小嘴,二姐給的那兩塊飴糖根本吃不飽。
古代一般十四五歲便成親圓房,鄧金鼓今年已有十歲,隱隱知道成親圓房是什么意思,鄧金鼓這兩年越發(fā)把林安心放心上。
聽到鄧金鎖這般說,他朝季春花道:“娘,我去瞧瞧?!?/p>
大抵是因為有外人在,這次,季春花并沒有開口大罵。
屋里的人聽到動靜,有人在叫季春花進屋幫忙,又順口問起出了什么事,季春花只說自家童養(yǎng)媳摔倒在地上,自家三兒子已經過去瞧了。
鄧金鼓匆匆跑到灶屋里一看,瘦瘦弱弱的林安心躺在冰冰涼的地上,怎么瞧都覺得十分可憐。
他心下頓生憐愛之心,快步奔上前,一把抱起林安心又轉身送去了東廂房。
林安心被他抱著并無太多想法,只當是被親弟弟給抱了。
“四丫,四丫,醒醒?”鄧金鼓把她放到床上,脫了鞋蓋上被子,這才輕輕搖喚她。
林安心很想說,你心心念念的四丫,早已血槽清空了,現在的四丫是她林安心。
在鄧金鼓急得額頭冒冷汗的時候,林安心估摸著這裝暈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嘶,哎喲,二姑姐,你莫要把菜拿走,娘回來會罵人的?!?/p>
她還沒睜眼,就已開口說話。
只這么一句話,便叫鄧金鼓的臉色一黑。
他家二姐是個什么貪性子,他怎會不知,只是,她怎可以把四丫推倒在地撞暈過去后,就不管不問了呢?
鄧金鼓還是個少年,即便心里已開始埋怨鄧金鈴,但也沒有太多別的想法。
“四丫,你可算醒來了?!?/p>
林安心聽得去,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氣,哎,這可憐的孩子呀,她就不折騰他了。
緩緩睜開眼,好似才發(fā)現一般:“金鼓哥!”聲音嬌嬌弱弱,好似嬌嫩的小貓咪似的,聲音軟儂軟儂,撓得人心坎癢癢的。
“哎,四丫,你......”鄧金鼓想開口問她怎么倒在灶屋地上,后又想起林安心剛說的話,剩下的話在舌尖尖溜了幾圈,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林安心不由心下冷笑,看吧,林四丫在你家做牛做馬,說是當童養(yǎng)媳,你鄧家是抱養(yǎng)了她,奶大了她嗎?并沒有,是換親換來的,所以,她這個童養(yǎng)媳,其實,也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童養(yǎng)媳。
一但涉及到他鄧金鼓的家人,林四丫在鄧家就成了外人。
便是再對她好也是打了不少折扣的。
“金鼓哥,我......嗚嗚!”她藏在被窩里的右手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腰,疼得她眼淚水都噴出來了:“我還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二姑娘好狠心了,我若是真去了,我會恨她的?!?/p>
鄧金鼓本不想問,但林安心都把事兒擺到明面上來了,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若不再問這事,他與自家這小媳婦只怕會不能像從前那般了親近了。
“四丫,我二,二姐回來了?”
“嗯,她,她又打,打我了,我只是想著,你爹才受了傷,家中斷了財路,只能省著些用,誰知二姑姐非要摘了那些扁豆,又要去掏你娘做的咸菜?!绷职残恼f到這兒,偷偷瞧了鄧金鼓一眼。
鄧金鼓聽說只是些青菜,便道:“四丫你太小心眼了,扁豆摘了可以再長,咸菜沒了,娘可以再做些,怎地惹二姐生氣了?!?/p>
林安心不由翻了個白眼,蠢得......
“你爹受傷了,家里少了個主勞力,管靠你一個人,怎么養(yǎng)活全家,娘前兒還在說,想拿了咸菜去鎮(zhèn)上賣,好換些銅板子回來,不然,以后家中越發(fā)會難過了,如今你爹不能再做貨郎生意了,再不省著些......更何況......,二姑姐一言不合,便把我推倒,后腦勺磕在了泥磚上,這才暈過去的?!?/p>
她說到這兒,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更何況,我聽二姑姐在后面菜地摘扁豆時,還自說自話,抱怨她婆婆給的銅板子太少,太摳門了,還想叫她從娘家拎一大籃子扁豆和咸菜回去?!?/p>
“什么?我二姐真的......”鄧金鼓反問,他并不曾想過林安心會撒謊,而是,他心里很明白,他家二姐是個什么德性。
“嗯,難怪你娘每次見了她都要罵,是不是你娘察覺到了,不然,二姑姐要么不回娘家,要么總趕在菜最好的時候回?!绷职残牟宦逗圹E的上眼藥,鄧金鈴狠推了她一把,害她磕暈過去,此仇不報非女子。
“我之前攔她,也是想著家道越發(fā)艱難,什么都要省著點用,她把東西拿去哄她婆家了,可她娘家的日子只會越發(fā)難過?!?/p>
林安心覺得自己的頭很暈,躺在那里望著鄧金鼓又一陣發(fā)呆。
系統(tǒng):安心,安心,棒棒噠,安心,安心,有仇不報非女漢子,安心,安心,堅持就是勝利,無論宿主干什么,本系統(tǒng)當仁不讓站在宿主這邊,支持宿主成為反派或者逆襲,最終,成為人生贏家,笑傲田園。
可惜林安心聽不到,不然,肯定覺得系統(tǒng)是欠抽了。
林安心并沒有等到鄧金鼓的回答,她感覺自己似乎又發(fā)高燒了,閉上眼之前,她在想:她穿來就是個杯具(悲?。?,可不可以換成洗具(喜?。┌?!
“四丫,四丫?”鄧金鼓回過神來,發(fā)現林安心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伸手輕輕一摸她額頭,驚得他臉色大變,轉身就出了東廂房的大門,才出門就瞧見季春花正端著蒸好的南瓜往正屋這邊來。
“金鼓,你咋還沒換衣服,快些換了衣服過來吃點東西?!奔敬夯ㄏ惹翱吹藉伬锏恼裟瞎?,心想,這個童養(yǎng)媳偶爾也有些小聰明,知道替自家省油省鹽了,嘗了一塊后,發(fā)現這南瓜鮮甜鮮甜的,心中又是一樂,這東西端出去,定會受到那幾個漢子的夸贊,味兒不錯呢。
待她一轉身去碗柜取碗時,發(fā)現裝糖的罐子被刮了個干干凈凈,頓時臉都氣綠了,她說呢,那南瓜怎地吃起來比平日里的更甜些。
她有心罵自家童養(yǎng)媳太敗家,才張了張嘴就想起屋里還有外人,忍著脾氣張羅著把吃食端出去。
正好瞧到金鼓從東廂房出來,還穿著一身濕衣服,心里的火越發(fā)滋滋作響。
強壓著心頭火,催鄧金鼓去換干衣服。
鄧金鼓卻是跑到正屋臺階處拿起他之前穿過的蓑衣,蓑衣重不說,也只是能遮一部分風雨,尤其是下半身,毫無遮擋,斜風斜雨之下,鄧金鼓的衣服下擺處、褲子,早就濕透了。
“金鼓,你這是要干啥去?”
“娘,四丫又發(fā)燒了,我去郭郎中家再抓幾付草藥?!彼驹谀抢锟粗敬夯?。
這意思是他娘得給他些銅板子去抓藥。
季春花今兒才把老底掏去大半,怎么可能再舍得拿銅板子出來給自家童養(yǎng)媳看病。
她行至鄧金鼓跟前罵道:“老娘是該欠了你們的?一個花錢比一個利害,你不曉得你爹撞傷了腿,如今還不知要填多少銀錢進去呢,先前那府城來的大夫的話,你沒聽到?”
鄧金鼓一時不語,低頭站在那里任由自家老娘拍打他。
“娘,四丫是被二姐給推倒撞了暈過去的?!?/p>
“什,什,什么?”季春花頓時一副家中只怕遭賊了的樣子。
“你說你二姐回來了?那個挨千刀的連自己姓啥都忘了,還回來做什么,昨兒才順了一籃子新鮮扁豆回去,家中還有什么值得她惦記的。”她說到這兒,急了,又道:“不行,我要去灶屋看看?!?/p>
鄧金鼓眼看季春花轉身要走,急得他伸手一把扯住她,忙道:“娘,四丫又病了,她之前的病還沒好......娘,你看能不能......”
“老娘是欠了你們的,還是賒了你們的?一個兩個都是討債鬼,你是老娘生的,你是爹養(yǎng)大的,你爹如今還躺在床上呢,往后的日子還不知咋過,你就只記得那屋挺尸的那個,你良心都喂了狗不成?”
季春花一想起自家原本每年還有些余錢,她好不容易才攢夠了十兩銀子,本打算留著棺材本的,眼看著日子越發(fā)好過了,誰知,鄧大郎在這節(jié)骨眼上又出事了,頂梁柱斷了,對季春花而言,如同天塌下來了。
“娘,四丫要是燒壞了腦子,將來,還不得連累了娘,我只希望她快些好起來,如今爹倒下了,全靠她幫著娘干活了,兒子往后會挑起養(yǎng)家的擔子,娘莫要擔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