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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對慕瓏庭說道:“王爺,你剛才和屬下們比劃拳腳,衣衫上都是灰塵,等下賦相爺他們就來了不好看,王爺換一件衣服吧!”
陌翎呆怔一下,手里的茶杯也就停在半空,慕瓏庭便站起身,脫下身上的長衫,讓邏舟給他換了衣衫,一邊還淺笑著對陌翎說道:“每天不用做別的事情,時間都用來換衣衫了!”
“你身為皇子,要見大臣自然該體面齊整,多虧邏領(lǐng)兵有心!”
陌翎不著痕跡的回答,慕瓏庭換好衣服,將剩下的蓮子羹都吃完了。
可陌翎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她知道,皇子們換下來的衣服立刻就會送去浣衣舍,臟了有人洗,若是有損壞的地方,或許直接就剪碎扔了。
慕瓏庭這件長衫上都是灰土痕跡,應(yīng)該是剛才和慕筠宸打斗是沾染的,如果有些破損處,浣衣舍就會直接扔了的。
她好不容易籌謀的計劃,就這樣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對峙破壞了,陌翎端著茶盞,呆呆看著慕瓏庭將一碗蓮子羹吃的底朝天,臉上還要勉強做出笑容。
一個宮女過來給瓏庭端水漱口,陌翎穩(wěn)了一下心神,試探著問道:“王爺,你和筠宸王爺剛才究竟怎么了?我擔(dān)心你會被他傷到,宮里人都說他是個妖怪!”
慕瓏庭先讓邏舟和宮女們退出殿外,等殿內(nèi)只剩瓏庭和陌翎二人時,瓏庭將陌翎擁入懷里,長嘆一聲,說道:“陌翎,我好累,讓我抱著你歇一歇,好不好?”
陌翎安靜伏在慕瓏庭懷里,感受著他寬闊溫暖的胸懷,陌翎忽然心里浮起一絲悲切,心里暗自思索,慕瓏庭!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
但慕瓏庭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就那樣安靜的,緊緊的抱著陌翎,好像抱著深海中一棵救命的稻草。
在無邊的沉默和寂靜中,陌翎決定再給慕瓏庭一次機會,一次可以證明他不是一個惡貫滿盈之人的機會。
“王爺,你有心事!愿意跟我說嗎?”
陌翎輕聲地,試探地問了一句。
慕瓏庭放開陌翎,和陌翎深深相視,彼此眼睛里有探索,有詢問,還有疑惑。
“陌翎!”
穆瓏庭開口,嗓音些微有些暗?。骸澳棒幔愕男氖?,愿意和我說嗎?”
陌翎鄭重點頭:“我愿意!”
“那么!你告訴我,你摻入墨汁里的赤槿草,從何而來?”
陌翎一呆,她萬萬沒料到慕瓏庭會問這句話,此刻距離玉墀園大火已經(jīng)十幾天了,這個問題,究竟在慕瓏庭心底壓了多久?多深?
慕瓏庭盯著陌翎,好像不愿意錯過她神色間任何一絲細微變化。
“我、我的赤槿草,是在皇上栽種蘭草的花圃里采摘的,我怕你怪我,就沒敢告訴你!”
慕瓏庭微微一蹙眉頭:父皇的蘭草花圃?
“是,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那里有幾棵赤槿草,就偷偷采了幾棵,之前我娘教我用赤槿草畫畫,所以我就摘下給太妃畫畫,王爺!你不會告訴皇上責(zé)罰我吧?”
慕瓏庭語氣里帶著懷疑:“那樣奇怪的花草,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我想告訴你的,我想在太妃壽宴上給你一個驚喜,可是......”
陌翎盡量說的真實而誠摯,果然,慕瓏庭臉上恢復(fù)了笑容,他再度將陌翎擁入懷中,說道:“沒關(guān)系,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還可以用赤槿草給我畫更多畫,對了!花圃里還有赤槿草嗎?”
慕瓏庭看似無意的問著。
“有??!不過還剩一兩棵了,王爺,你別告訴皇上好不好?”
“放心!我怎么會讓你受責(zé)罰,既然你喜歡赤槿草,今后本王讓人在你院落里多栽種一些就是了!”
陌翎安靜伏在慕瓏庭懷里,一刻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地,幸虧苒籬有先見之明,他在玉墀園大火之后,就暗中去皇上的花圃里,悄悄栽種兩株赤槿草。
苒籬說過,他這樣做,一來是讓陌翎有解釋的借口,二來,也是讓苒籬自己避免牽連玉墀園火患一事中。
但陌翎沒料到,慕瓏庭會沉隱這么多天才問自己,可想而知,他心性如何深邃。
看來慕瓏庭確實相信了自己,陌翎便再問道:“王爺,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為難事情了,我不想你不開心!”
慕瓏庭摟住陌翎,沉沉嘆口氣,才說道:“翎兒!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沒有生在皇族,也希望能遠離現(xiàn)在的自己!如果人真的有來生,我絕對不會選擇生在皇族,我想去看看紅墻之外的天高海闊,做一個平常農(nóng)人家的孩子,翎兒!你說那樣的人生,是不是更好一些?”
陌翎稍有驚訝看著慕瓏庭,從他雙眸中沉淀下來的黯然可以看出,他說的是真話,他也厭倦宮闈爭斗嗎?他也有一顆向往自由和清靜的心嗎?
“王爺,是不是宮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事情,讓你傷心了?”
陌翎真切的問著,她這一次是真的想要了解慕瓏庭。
但,慕瓏庭眼里的黯然一閃即過,陌翎問了這句話之后,慕瓏庭隨即就恢復(fù)了從容和溫和,說道:“沒有,本王就是有點兒累了,翎兒!等下賦相爺會來商議政事,天色很晚了,我讓邏舟送你回舞絮宮?!?/p>
陌翎只好站起來,慕瓏庭在陌翎額頭輕輕一吻,然后親自送陌翎走出御書房,慕瓏庭一直看著邏舟陪陌翎走遠,才回到大殿。
回到舞絮宮后,陌翎坐在床榻上嘆氣,雯敘聽陌翎說了事情經(jīng)過,得知功虧一簣以后,也跟著連連嘆氣。
陌翎回想起慕筠宸和慕瓏庭二人的對峙,他們絕對不是比劃拳腳那么簡單,一定是慕筠宸和慕瓏庭起了很嚴(yán)重的爭執(zhí),陌翎忽然想起慕筠宸說過,瓏庭和繯琴要找的襄梧,就是他的心腹手下。
看來,要和繯琴姑娘見一面了!
想到這里,陌翎再打起精神來,明晚就去會一會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繯琴姑娘!
第二天一早,陌翎就將銀簪用絲繩掛在微月亭的飛檐上,希望繯琴看到銀簪后,晚間來和她相見。
陌翎白天始終在鳳儀宮陪茗溪玩耍,茗溪自玉墀園大火后就始終驚哭不絕,翁御醫(yī)和苒籬每天都來給茗溪把脈。
此刻鳳儀宮里繁亂一團,因為明天就是耕桑節(jié)了,宮人和宮女們都在準(zhǔn)備皇上和皇后去祈音殿上香的事情。
陌翎在鳳儀宮的時候,正好是苒籬來給茗溪把脈問診,皇后忙著耕桑節(jié)的事情,便讓陌翎看護著茗溪把脈。
苒籬給茗溪把脈后,回稟說茗溪的病癥已經(jīng)差不多痊愈,只是暫時不要讓茗溪太多外出走動,以免再度驚風(fēng)著涼,要在宮里多將養(yǎng)一段時間才好。
皇后娘娘連連點頭答應(yīng),吩咐奶娘們好好照顧茗溪,苒籬便自去藥房給茗溪熬藥。
陌翎對于苒籬的立場有些疑惑,于是也就跟去藥房,用給茗溪取藥的借口來見苒籬。
苒籬在藥爐前端坐,手中蒲扇輕輕扇動爐中的火苗,在藥爐撲升起縷縷煙霧中,苒籬仿若云霧環(huán)身的塵外隱者。
苒籬對陌翎的到來并無意外,抬頭對陌翎淺淺一笑:“翎郡主來此有何見教?”
“我沒有見教,只是心里有很多疑問!”
陌翎直言相告,她明白,對于苒籬這種看似置身事外,實則心思縝密的人來說,坦誠相待比拐彎抹角要好得多!
果然,苒籬再看陌翎一眼,眼神里含了隱隱笑意:“翎郡主的疑惑,難道和下官有關(guā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