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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哈......”
景元帝剛想大笑,可看著裴秋陽的小模樣兒,心里真是熨帖又感慨——他的小妞妞,真的長(zhǎng)大了??!還知道關(guān)心自己了。
學(xué)著她的語氣點(diǎn)頭,“好。”
榮昌太后又在后頭笑,“還說什么悄悄話呢?”
“沒!沒有!”
裴秋陽彎唇,朝景元帝擠了擠眼。
景元帝這才笑著站了起來,在眾人的恭送中,領(lǐng)著李全德,出了清華宮。
裴秋陽坐回桌邊,扶著腦袋,才想起。
今生自己這是第一次飲酒,遠(yuǎn)不如當(dāng)年大和尚死后,她整日里以酒度日的量。
不過淺飲幾杯,就已經(jīng)有些醉了。
想起前世里,大和尚死后,那一段恨不能追著他死了的日子,她又淺淺地笑了起來。
九月九,云頂寺,山后的那座破爛的小草庵。
她的大和尚,還完完好好地在那里呢!
她本就生得極好,螓首蛾眉明媚善睞,此時(shí)帶著些微醺的意態(tài)淺淺笑開。
宛若那秋晨里悄然開放的花,明艷中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楚楚嬌嫩又動(dòng)人心扉。
文敬之瞧著,眼中又露出幾分慕戀。
想起裴秋陽之前說的話,便笑道,“秋陽......”
可剛開了口,裴秋陽就轉(zhuǎn)過臉朝榮昌太后笑道,“皇祖母,秋陽近日得了一尊極好的漢白玉雕的觀音坐蓮,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兒,卻難得是觀音的眉間正好有一處佛印,據(jù)說是佛家法相。送給您安置在您的小佛堂里,好不好?”
榮昌太后這回是真驚奇了。
瞧著裴秋陽看了好一會(huì)兒,才笑著搖頭,“你這孩子,從前有好的都是只顧自己的,如今倒真是懂事了,還給哀家準(zhǔn)備了禮物?”
隨后,又朝裴秋陽別有意味地笑,“說吧,是不是有事要求著哀家?”
裴秋陽被她說得臉一紅,上前歪在她身邊,膩纏著便撒起嬌來。
叫旁邊的文敬之一點(diǎn)插不上話,很是心焦。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cuò)覺,今日裴秋陽看著還是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兒,可舉止之間,卻總是對(duì)他有著一層不可捉摸的回避與疏離。
他隱隱皺了下眉。
下方,一直瞧著他的裴欣然,看他這副黯然的樣子,心都碎了。
恨不能沖過去站在他面前,叫他好好地展顏一笑。
口中便忍不住又對(duì)裴秋陽出了幾句怨怒,“當(dāng)真是仗著父皇的歡心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有個(gè)什么好的!憑白得了這樣多人的......”
話沒說完,旁邊的裴正林低聲說了句,“六妹,今日這梅子酒味道不錯(cuò),你不如嘗嘗?”
裴欣然嘴巴一抿,有些不高興裴正林這樣失禮的打斷。
還沒說話,前頭柔妃又對(duì)宓妃笑著說起話來。
“轉(zhuǎn)眼這些孩子們都大了呀!真是歲月不饒人呢!前兩日我梳頭的時(shí)候,竟然都瞧見白發(fā)絲兒了。唉!倒是妹妹,怎么瞧著愈發(fā)嬌俏呢?真是叫人心生羨慕!”
嬌俏?
形容堂堂宮妃......似乎有些欠穩(wěn)妥了。
可宓妃卻好像沒聽出來似的。
反而略含羞意地笑著,輕搖頭,“姐姐說的哪里話!這后宮何人不知,容貌上,姐姐稱第二,可沒人敢說第一了。”
柔妃那雙跟水釀的眸子一彎,掩唇輕笑,朝上頭看去,“知道妹妹這是奉承,我也就心里偷偷高興著??烧f到這容貌,妹妹可聽說最近有個(gè)書生,因著秋日祭時(shí)無意瞧見了在城墻上放燈的秋陽,便給秋陽寫了一首詩么?”
宓妃好奇。
柔妃看向歪在榮昌太后身旁撒嬌的裴秋陽,莞爾一笑,“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雹?/p>
后頭的裴正林細(xì)細(xì)品了一回,神色莫辨。
而坐在他旁邊的裴欣然卻死死地咬住了舌尖,朝裴秋陽看去!
這邊高位上,裴秋陽正跟榮昌太后歪纏,“皇祖母,您就答應(yīng)了吧?孫女兒到云頂寺給您求吉祥符呀?您不是喜歡吃云頂寺的重陽糕么?我給您帶!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榮昌太后被她搖得眼花,拿護(hù)甲戳她的腦門,“快別晃了!你這皮猴子,哀家都要被你晃暈了。”
裴秋陽梨白的額頭上,又被劃出一道紅印子,隱隱有些痛,好像是破皮了。
她縮了縮腦袋,一臉殷勤地看向榮昌太后,“那您就是答應(yīng)啦?”
說著也不等榮昌太后再開口,就自顧一拍手,高興地朝一旁伺候的紅杏與青梨說道,“皇祖母答應(yīng)了!快去把那尊觀音玉雕送去慈寧宮!”
然后又抱住榮昌太后的胳膊,笑瞇瞇地奉承,“皇祖母最好啦!我一定給您求最好最好的吉祥符!還有云頂寺所有的重陽糕!”
榮昌太后被她逗得直笑,“哀家怎么就答應(yīng)你了?少在這里哄哀家給你做擋箭牌,回頭你父皇若是生氣了,還不是哀家要受埋怨?”
裴秋陽立刻挺胸保證,“不會(huì)的不會(huì)的!父皇要是責(zé)怪,我就說是皇祖母被我晃暈了,一時(shí)糊涂才答應(yīng)我的。嘿嘿!”
榮昌太后一聽,當(dāng)即笑罵,“你這混賬!在罵皇祖母糊涂?娟翠,快來,給哀家把這皮猴子的嘴給縫上!”
娟翠正是榮昌太后跟前貼身伺候的女官,聞言,跟著笑了起來,卻是一步也沒動(dòng)。
高臺(tái)之上,和睦融融。
唯有文敬之,看著膩在太后身旁的裴秋陽,暗暗皺眉。
他試圖往兩人跟前坐過去,笑著開口,“說起重陽糕,京城的玉食軒才出了一種蓮蓉糕,細(xì)膩如瓊脂,十分美味?!?/p>
一邊看裴秋陽,見她支著腦袋,似乎在專心聽他說話,便笑得愈發(fā)溫潤(rùn)。
說話聲音也更柔和了,“雖比不上御膳房的手藝,可卻是個(gè)新鮮的玩意兒。臣派人給太后送一盒,太后就當(dāng)吃個(gè)有趣?”
榮昌太后笑了起來,瞄了眼身旁醉醺醺的裴秋陽,“是送給哀家還是送給秋陽???你倆,都少來哄哀家,哀家才不給你們做幌子呢!”
文敬之端方如玉的臉一下就紅了。
快速地脧了眼裴秋陽,喏喏笑道,“這也是臣跟秋陽的一片孝心,太后怎地又來取笑我們?”
注①:取自《洛神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