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司家大小姐嗎？”

司璃音還沒能站得起身，就聽到老嬤嬤尖刻而挖苦的聲音。

“大小姐、四小姐可都得聽清楚了?；噬弦銈兊酵醺墒且髯锪⒐Φ膯?。”

老嬤嬤口中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司璃音緩緩站起來，一臉平靜地看著老嬤嬤。她知道老嬤嬤這么囂張背后肯定是皇貴妃指使的。

相反司如煙低下頭，認(rèn)真應(yīng)著老嬤嬤的話：“嬤嬤請放心。”

司璃音知道這不是理想的結(jié)果，但對她來說也不是什么最壞的結(jié)果。她從來不需要萬俟凜所謂的“寵愛”，她也沒有把充滿戾氣的司如煙看在眼里。

然而即便她一臉平靜，老嬤嬤卻仍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著：“司如煙可是圣上賜婚，而司璃音你得時時刻刻記住自己的本分！你不過圣上一時善念的留存罷了，不可再惹是生非。安心為皇家開枝散葉，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這赤裸裸的威脅，司璃音聽著內(nèi)心在冷笑連連。

“奴婢一定會，謹(jǐn)遵圣上的教誨?！?/p>

她低眉順眼著，雙手極安分地交錯搭著。仿佛對萬俟凜新納司如煙一事，不悲不喜，不妒不恨。

站在一旁的側(cè)妃王氏有意無意地嘆氣，萬俟凜明白她的意思，但沒閑工夫去想；反而司璃音這副淡漠的模樣卻讓他心里極不爽。

“王爺，屬下已經(jīng)送走了趙嬤嬤?！?/p>

叢竹拱手稟報著。

萬俟凜眸子里是清冷的目光，冷漠地掃過身邊的眾人。

他看見身前低著頭的司如煙鮮紅的耳朵。

害羞？萬俟凜忽然覺得有趣了些。

司家的女人難道不是個個都像司璃音那么放X的？居然還有會害羞的女人？

鬼使神差的，他再向司璃音處看了一眼。

司璃音依然是低眉順眼，恭敬卻又置身事外的模樣。

萬俟凜心中的怒氣“噌”地一聲冒了上來。

他冷笑一聲，卻變了目光到了司如煙身上。

“你既是父皇的恩賜，你說本王要封你為什么？”

饒是嚼牙切齒的話，聽到司如煙這個有心人耳朵里，也只能聽出一時之間好聽的情話。

她嬌笑一聲，聲音里全是說不出的溫柔嫻靜。

“奴婢已經(jīng)是王爺?shù)娜?。王爺給奴婢什么封號，奴婢都甘之如飴?！?/p>

司璃音沒有抬頭，聽著司如煙方才的聲音，她只略一聽就知道是裝腔作勢。只是說不準(zhǔn)萬俟凜這種“大男子”，是否會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

雖然沒眼中是始終淡漠神情的司璃音，但化到嘴邊是一聲不耐煩的輕哼：“那本王就封你為......儒人?！?/p>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能多沉得住氣？又能多置身事外？

萬俟凜的話音剛落，便是側(cè)妃王氏的驚呼。

她怎么都想不到。司如煙一個罪臣之后，封號居然能到僅次于自己側(cè)妃地位的儒人！

這還是司如煙剛來！要是她再在王府一段時間，那豈不是要爬到自己頭上做正式王妃了？！

王氏覺得自己額頭已經(jīng)驚出冷汗。

司璃音當(dāng)然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她并不是因為擔(dān)心自己的恩寵而被嚇了一跳。

有了儒人的頭銜，只怕司如煙在這王府里也會是如同在國公府一般趾高氣揚的模樣。怎么到哪里都躲不過她？司璃音無奈地嘆口氣，再緩緩搖頭。

她終于抬眼看向司如煙身邊的那個男人。

他的眉心如劍，眼神總是睥睨一切。他總是什么都不怕的。

也對，他都敢把自己放在身邊；那再放一個皇貴妃的螻蟻在身邊，他肯定也是不屑的。

“......什么嘛，這不公平！”

司璃音正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練著自己的精神力。忽然卻被籠花的聲音驚醒了。

“籠花，你在嘟囔什么？”

她皺眉問著。

籠花回過頭來。她看著自己的小姐：明眸如天邊繁星，凈面如春雨柔風(fēng)，這樣的美人兒，不知比司如煙好看了多少倍！

而且小姐還比司如煙早伺候王爺這么久！

“奴婢，只是為了小姐不平！”

“小姐進(jìn)入王府什么儀式都沒有，憑什么四小姐就有！圣旨上明明說小姐你們一起嫁進(jìn)王府，為什么只有那玉煙軒熱熱鬧鬧，而我們冰璃館這么冷清！”

玉煙軒是萬俟凜給司如煙的院子的名字，而司璃音住的院子叫冰璃館。

“還有啊，小姐你陪了王爺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么四小姐一來王府就是儒人！王爺也是，明明知道小姐和四小姐不對付，還偏偏要讓四小姐的位分壓著小姐?！被\花說的義憤填膺。

司璃音聽得有些不耐煩，她的眉頭依然微皺著。

“我看你是越來越大膽了？如果你是嫌棄我位分不夠，我可以幫你請求王爺，安排你到玉煙軒做事?！彼穆曇魳O輕極淡，話音聽到籠花耳中卻猶如雷霆萬鈞。

籠花只覺得自己委屈，聲音里便帶了些哭腔：“小姐......奴婢只是......只是為你鳴不平。”

不平？司璃音眸中神色一沉。

若說要不公平，在前世她就已經(jīng)嘗盡這人間的不公平了?，F(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懂得：把自己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無論誰，無論任何人，都不會是公平的。

所以她無意爭寵，也無意于所謂的情感。她只想改變從前的命運，不再重蹈覆轍，或是殊途同歸。還有，就是復(fù)仇。

“你如果真有那么多埋怨閑工夫。不如幫我仔細(xì)想想怎么種花。”

司璃音覺得現(xiàn)在自己首要的大事是從那個云棲嘴里套出冰片的秘密來。所以她才想出以種花的方法來接近他。

籠花看著屋外漸黑的天色，又看看自己小姐毫不在乎的神色，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小姐，王府不是有花匠嘛。”

她最后只能這樣埋怨道。

夜很深了。王府很大，不知萬俟凜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將司如煙安排在了離冰璃館最遠(yuǎn)的玉煙軒里。

冰璃館在王府西北角，而玉煙軒在王府東南角。

司璃音靜靜躺在床上，閉目聽著桌上燭火爆裂的聲音。

“啪――”

短暫卻又綿長。

房門忽然“吱嚀”一聲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