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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朱明朗笑了笑,大方地道:“叫新息保心丹,貴是貴,但是效果不錯?!?/p>
見他這樣不避諱,蘇文靜心里對他的隔閡也放下了許多,便拍著胸口開玩笑道:“那我就放心點(diǎn)了,至少不用一進(jìn)門就做寡婦了不是?”
“哈哈......”朱明朗也笑出聲來。
二人又扯了兩句,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夫妻之間該說的話題,隨后他便咳嗽兩聲告別出去。
看著那瘦弱高挑的背影從視線中隱沒,蘇文靜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如果朱明朗不是身染惡疾,大概這樣的人物也不可能輪到她的頭上吧。朱明朗在這十里八鄉(xiāng)應(yīng)當(dāng)算是個出類拔萃的了,只是可惜了......
“新息保心丹?那是什么東西......”蘇文靜搜腸刮肚也沒找到與這支藥物對應(yīng)的記憶,便只能惺惺作罷。
要是放在三十年后,做個心臟手術(shù),實在不行弄個搭橋,大概朱明朗就性命無虞了?,F(xiàn)在只能過一天算一天,把生命交托給不知道是否有用的藥物。
掂了掂油紙包里的燒雞,她又釋然地嘆了口氣,“真是......我自己的日子還沒過得明白,怎么還有閑心思同情別人?我覺得我真是閑得慌......”
大概是頭天晚上吃得飽飽的,第二天蘇文靜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連雞是什么時候叫起的都沒聽見。
細(xì)細(xì)地把家里掃了一圈,蘇文靜放下笤帚就去朱明朗的房間里送茶水。
年輕的男子靠在床沿上,看著一本《高等數(shù)學(xué)》。
“你喜歡這個?”蘇文靜險些把手里的水給潑出去。
“是啊,這是個很玄妙的世界......”朱明朗接過茶水,笑瞇瞇地道。
“哦......”蘇文靜腳下一個趔趄,想起了上輩子高考之前的慘痛回憶,敷衍地跟著說了兩句就逃跑似的走了出去。
這時候,院子大門被砰砰地敲響了。
“誰?。俊碧K文靜一面揚(yáng)聲問,一面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家三口,一對中年夫婦與一名與朱明朗看著年齡相仿的男子。
“你是誰???我小姑子在哪里?”中年婦女斜著眼睛看了蘇文靜一眼,就大大咧咧地擠開了她往里面走,嘴里喊著,“小姑子,小姑子出來??!”
蘇文靜愣了愣,小姑子?
這個家里的女人除了她,就只有一個現(xiàn)在不在家的尤翠。
尤翠的哥哥帶著老婆和兒子來走親戚了?
這么想著,她就趕緊迎上去,笑著道:“婆婆不在,在地里呢。你們先進(jìn)去喝點(diǎn)茶,吃點(diǎn)餅子?”
“哎喲,婆婆?你又是哪個犄角旮旯出來的丫頭???”那女人一雙眼睛幾乎要翻到天上去,很是不屑地打量著蘇文靜。
尤翠的兄長,尖嘴猴腮的男人討好地望了自己媳婦一眼,道:“大紅,你還不知道吧?我妹妹為了沖喜,從外面村子里給朗侄子娶了個媳婦......”
張大紅“喲”了一聲,不陰不陽地打量了蘇文靜一圈,眼神如同在看圍欄里養(yǎng)著的牲口一樣赤裸裸。
蘇文靜心里的一根弦便繃緊了,她隱約覺得,來者不善!
“原來是舅舅和舅母來了。”朱明朗聽到院子里的動靜,拄著拐杖便走了出來。
蘇文靜猶豫了一下,還是扮作好妻子的模樣,親切地走過去攙扶。
朱明朗的表兄弟臉上掛了一個不陰不陽的笑容,揮舞著宛如得了肥胖癥般的厚重手臂,打招呼道:“明朗啊,你這幾天可好?”
“挺好的,當(dāng)然了,要是你們不上門來,就更好了?!敝烀骼市θ菸礈p,說出來的話卻很不友善了,“尤才華,你是不是得了重癥肌無力,胖的都看不出人樣了?!?/p>
蘇文靜愣了愣,登時微微張開了檀口,好犀利的口舌!
“你竟敢這么說話!”那邊張大紅已經(jīng)憤怒地咆哮出聲,像是一頭發(fā)怒的母熊。
做舅舅的一把就攔住了她,低聲道:“不要壞事......我們今天來......”
他聲音越說越低,張大紅一把甩開了他的胳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尤老大,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耐了?老娘做事你都敢攔?”
“哎,你說是金條重要還是出氣重要?”尤老四也火了,扯著嗓子便喊了起來,“等我們把該有的份拿到手了,這病歪歪的臭小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金條?蘇文靜傻眼了。
這老朱家還有金條?
站在一邊的朱明朗看著依舊平靜,緊緊交握的手指卻慢慢顫抖起來,他低聲道:“錢,錢,錢!你們眼里就只有錢,哪里有半點(diǎn)血親的情分在?”
尤老四冷笑道:“大侄子,你別打量著騙我!當(dāng)初你外公留的一根金條,是要我和你娘對半分的,現(xiàn)在你娘一個人吞了不說,還不打算給個交代,你去說說這里哪里的道理!”
“就是!咱們家也不多貪你什么,就想得個該得的,怎么,大侄子你想賴賬不成?”張大紅插著腰,嗓門扯開了老遠(yuǎn)。
蘇文靜看見門口鬼鬼祟祟地探過來幾個腦袋,都是賦閑在家的老人小孩。大抵是聽見有熱鬧,立刻就跑來看了。
朱明朗原本就病弱,站在風(fēng)口與人爭辯更是咳嗽不止,他頓了頓拐杖,誠懇地道:“到底要我和我娘說幾次?根本沒有什么金條,那都是外爺病入膏肓隨口說出來的!就算是有,也沒有給到我娘和我!”
“喂,朱明朗!你這嘴是厲害,黑的能給你說成白的!”尤才華挺起圓滾滾的肚子,怒道。
張大紅眼珠子一轉(zhuǎn),便一把拉下來頭上的青色汗巾,捂在眼睛上扯開了聲音干嚎起來,“哎喲,我可真是苦命?。∈裁春锰幎紱]有,公公你走得真慘啊!給后人的遺產(chǎn)都全被不肖子孫給拿走了啊......”
門外的人頓時指指點(diǎn)點(diǎn)起來。
蘇文靜微微蹙起了眉頭,雖說她與朱明朗算是素昧平生,但也見不得這樣欺軟怕硬的行徑。
“先別急著哭。”她慢慢開口道,聲音輕緩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