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上一世，祖母也曾跟她說過的，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顧青陽忍著眼中的酸澀，“祖母一定會長命百歲的?！?/p>

顧老夫人欣慰的輕輕拍著她的腦袋，“是，祖母還沒有看著你長大，還沒有看著你成親、生子......”

“老夫人，郡主還小呢。”陳嬤嬤在一旁提醒道。

顧老夫人笑了，拿錦帕擦去眼角的淚意，“是呀，她還小呢，之前擔(dān)心她被齊二公子的花言巧語所騙，難免急了些。如今她自個想清楚了，有些事，倒是不用著急定下來了?！?/p>

陳嬤嬤跟著笑，“老夫人說的是，成王還未滿十五，郡主也才剛剛十二，他們又是表兄表妹，這些事呀，的確是不著......”

“怎么了？是還有哪里不舒服嗎？”陳嬤嬤話還未完，顧老夫人察覺到顧青陽身子忽的緊繃，趕緊打斷陳嬤嬤的話，擔(dān)憂相問。

顧青陽搖搖頭，斂去眼底因?yàn)槌赏鮾勺侄可蟻淼睦湟?，“就是有些累了?！?/p>

“累了就趕緊回去歇著。”

同顧青陽一道回到蘅蕪院，看著她睡著后，顧老夫人給她掖好被角，又吩咐青霜好好照看后，才起身離去。

走出蘅蕪院，陳嬤嬤撿去她身上沾著的杏花瓣，低聲問道，“老夫人，側(cè)妃那邊......”

“好好盯著，暫且不要妄動。”顧老夫人沉聲說道。

陳嬤嬤低嘆了一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郡主處置白芷和齊二公子的事情，當(dāng)真是又干凈又漂亮，跟換了個人似的。就是不知道郡主是當(dāng)真想明白了，認(rèn)清了許氏的真面目，還是以退為進(jìn)，又有別的目的。

想到許氏做下的那些事，陳嬤嬤又輕嘆了口氣。

顧老夫人聽著好笑，“許氏是有幾分本事不錯，但她還翻不了天去！”

“這老奴自然是知道的，”陳嬤嬤道，“當(dāng)年恭親王與梁國勾結(jié)，企圖謀朝篡位，為突破顧家軍的防線，讓梁軍踐踏我大容江山，恭親王偽造出諸多證據(jù)誣陷王爺與敵勾結(jié)，還讓其黨羽在朝會上叫囂，要求剝奪王爺兵權(quán)。老奴記得，那時王妃才剛過逝沒有多久，王爺正是意志消沉的時候，是老夫人奏請上朝，站在太和殿中，斥問百臣維護(hù)住了鎮(zhèn)北王府的赫赫威名。而后又勞心費(fèi)力的東奔西走，才查出恭親王與梁國勾結(jié)的證據(jù)，穩(wěn)住了大容的江山，也穩(wěn)住了鎮(zhèn)北王府的清譽(yù)?！?/p>

“那么大的風(fēng)浪都經(jīng)歷過了，一個側(cè)妃自然是翻不出老夫人手掌心的。”陳嬤嬤低嘆，“老奴只是想著，如果沒有當(dāng)初那些事，郡主也不會被側(cè)妃......”

“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顧老夫人淡聲道。

顧老夫人不讓提，陳嬤嬤也就閉了嘴。

只是偶爾難免會想，如果沒有當(dāng)初那些事，有老夫人親自管教著郡主，郡主現(xiàn)今會是何等的風(fēng)姿？

......

顧老夫人走后不久，顧青陽就睜開了眼。

望著杏花團(tuán)錦床帳出了會神，她便掀起被子起來，走到院中央的杏花樹下，朝皇宮方向望去。

隔著重巒的屋檐，根本就看不到皇宮，她也沒有強(qiáng)求，伸手接了兩片花瓣，對身后欲言又止的青霜道，“想問什么就問吧，別憋壞了身子?！?/p>

青霜立即就道：“郡主，先前姚嬤嬤拉白芷下去杖斃時，白芷是想要說出真相求生的，郡主為何不阻止姚嬤嬤？”

“白芷說出真相又能如何？”顧青陽問。

青霜剎時就啞了聲。

側(cè)妃在京中頗有賢德雅量的名聲，與郡主囂張跋扈的形象就是兩個極端。先前真阻止了姚嬤嬤，讓白芷說出真相，落到外人耳中，恐怕也是郡主以死相逼之過。

“那就這樣算了？”青霜小心的問。

郡主是任性跋扈了些，但在青霜看來，郡主卻是這個京城活得最痛快明白之人。外面謠傳的那些惡名，多數(shù)都是有人故意污蔑所致?？ぶ鞑恍冀忉專抛屓藢λ`會越陷越深。

顧青陽不知青霜心中想法，將手中的兩片花瓣塞給她：“我想吃杏花糕了，我記得二嬸的杏花糕做得最好，你明日早些起來多摘點(diǎn)杏花，二嬸做好后，也讓三姐帶些到書院去?！?/p>

青霜：“......好?！?/p>

“許氏那里有祖母盯著，暫時不用煩憂。”看她兩條彎彎的眉毛都擰成了線團(tuán)，顧青陽輕笑一聲，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我今日馬墜得有些蹊蹺，你一會兒尋機(jī)去看看踏雪左前腿是否有傷，看完后，再查一查今日我和謝五小姐比武時，附近都有哪些人在?！?/p>

“此事不要驚動任何人。”

“好。”

一夜安寧，第二日天剛亮，顧青陽就醒了。

梳洗完畢，給傷口抹好藥，特意讓青霜給她挑了套大紅色密織鳳仙裙穿上后，顧青陽就去了華清院。

顧青陽喜歡紅色，不管是年少之時，還是后來她入了宮之后，都喜歡。她一直認(rèn)為，只有大紅的顏色，才能更襯她的美色。

她母親有傾國之色，她很完美的繼承了這一點(diǎn)。并且，還得天獨(dú)厚的繼承了父親的俊俏挺拔。是以，從小到大，她比旁的世家小姐身量都要高一些、氣勢也要足一些。

顧老夫人也起了，在正堂里喝茶醒神。

顧青陽剛進(jìn)屏門，顧老夫人就看見了她。閣下茶盞，看著她走近后，顧老夫人將她上下打量一翻，贊揚(yáng)道，“不錯，今日的打扮好看又精神，就是單調(diào)了些?！?/p>

顧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吩咐陳嬤嬤，“去將前些時候百寶齋送來的那幾支珠花拿來?！?/p>

顧青陽并沒有阻止，百寶齋每個月中都會往鎮(zhèn)北王府送新的珠釵玉飾來，顧老夫人也每次都會將最好的挑出來留給她，其余的再分給府中其他的小姐。

不過之前她的那些珠花首飾，多數(shù)都被顧琳瑯‘借’去了，到現(xiàn)今，一個也沒有還給她。顧青陽記下這筆賬，準(zhǔn)備等顧琳瑯從宗祠出來后，再找她還回來。

陳嬤嬤拿珠花還沒有回來，顧青陽讓青霜回去將她早上摘的杏花送到寧清院給吳氏。青霜走后，顧青陽解釋，“昨晚忽然嘴饞想吃二嬸做的杏花糕了，就特意讓青霜一早起來摘了些杏花，現(xiàn)在送去給二嬸，等從宮中回來，剛好就能吃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