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明顯松了口氣，“讓喬兒不用擔心，她呀，皮實著呢。有太醫(yī)和喬兒、賢妃娘娘送的青芝玉露膏用著，傷口已經(jīng)結(jié)咖了，用不上幾日就能全好了?！?/p>

“不知郡主可否讓老奴看看額頭？”桂嬤嬤問。

顧青陽不置可否的掀起劉海，將結(jié)咖的傷口暴露出來。

“的確是快好了?！惫饗邒咚蓺猓瑩Q人進來，將顧喬送的東西放下后，她道，“娘娘還在等回復，老奴就不多留了?！?/p>

“也好。陳嬤嬤，你去送一送桂嬤嬤?！?/p>

桂嬤嬤屈膝行了告退禮，跟著陳嬤嬤走了。

“瞧老奴這記性，”走到門口，桂嬤嬤拍拍額頭，回轉(zhuǎn)過身來，“昨日陳妃不小心被瓷片劃破了掌心，侍醫(yī)說傷口太深恐怕會留下疤痕。老夫人也知曉，陳妃對娘娘有大恩，得知這情況，娘娘就去坤寧宮中找皇后，本是想請皇后賜一瓶青芝玉露膏給陳妃，哪想皇后娘娘已經(jīng)將青芝玉露膏賜給了幾位一品的誥命臣婦。陳妃的傷刻不容緩，娘娘就想著，郡主有兩瓶青芝玉露膏，能否勻半瓶給陳妃？”

“姑姑真是越來越小氣了，送給我的東西，竟還有要回去的道理。”顧青陽不愿意道。

“你這皮猴子，你姑姑送你這么多珠玉首飾都沒見你夸一句大方，找你討要點東西，倒變小氣了?！鳖櫪戏蛉诵αR，“陳妃對你姑姑有救命之恩，也算是對我鎮(zhèn)北王府有恩，你且去拿半瓶青芝玉露膏給桂嬤嬤帶回宮去。”

“娘娘也是不得已，還請郡主見諒?！惫饗邒咔溉坏?。

“不是我不給。”顧青陽訕然，“是我總共就只剩下半瓶了?！?/p>

顧老夫人顯然不信，笑罵著讓她趕緊回去拿來。

顧青陽只好道：“祖母以為我的傷為何能好這么快？還不都是我每兩個時辰都拿青芝玉露膏涂抹一次的結(jié)果。算了，反正我的傷也快好了。青霜，你回去將剩的那半瓶青芝玉露膏拿來給桂嬤嬤吧?！?/p>

“既然只剩下半瓶，那就算了。陳妃再矜貴，也沒有郡主重要?！惫饗邒呲s緊阻止。

“不可，陳妃對姑姑有恩，我們?nèi)羰蔷芙^她，豈不是寒了她的心，也叫旁人說我們忘恩負義？”顧青陽道，堅持讓青霜回去拿青芝玉露膏。

青霜手腳快，不過片刻就將青芝玉露膏拿了過來。在顧老夫人的示意下，桂嬤嬤誠惶誠恐的接了過來。只是拿在手中，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顧喬送給顧青陽的那瓶，“這瓶是賢妃娘娘送給郡主的？”

“嬤嬤是如何看出來的？”顧青陽好奇的過去，從她手中拿過青芝玉露膏，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姑姑送我的，我自然是要先用。不過瓶子都長一樣，剛開始我還能分清，用過幾次后，就有些不大分得清了，也就隨便用了。”

“賢妃娘娘喜歡玫瑰香，這瓶子上還殘留有玫瑰的香味?！惫饗邒甙抵写蛄恐櫱嚓?，見她雙眼黑白分明，不像是在撒謊，心中不由一沉。

銀絲草是林嬤嬤親自下的，不可能出錯。

除非......

“賢妃娘娘不是喜歡玉蘭香嗎，何時換了？”顧青陽不動聲色的任由桂嬤嬤打量。

做戲么，誰能比得過她？

桂嬤嬤壓下心中的猜測，笑道：“或許是老奴記錯了吧。”

“這都能記錯？桂嬤嬤可真得向林嬤嬤好好學學了。林嬤嬤不僅能記住宮中所有人的喜好，甚至大部分夫人和小姐的喜好也能記住。上幾月，我送皇姑父的仙鶴圖，就是受林嬤嬤提點，才讓皇姑父喜笑顏開，不再計較我毀壞御花園中牡丹花的事。”顧青陽天真無憂的說道。

“郡主教訓的是，老奴回頭一定會好好努力?！惫饗邒吖е敻Ｉ怼?/p>

“你是姑姑最信任的人，這種錯啊，還是少犯為好。”顧青陽搖搖頭，將青芝玉露膏還給她，看著她僵直的背影，嘴角淺不可察的勾了勾，轉(zhuǎn)身之時，她又跟顧老夫人說道，“祖母尋個時候讓姑姑把桂嬤嬤換掉吧。”

“胡說八道。”顧老夫人飛快看一眼遠去的桂嬤嬤，確定她沒有聽到后，沒好氣的白了顧青陽一眼，“桂嬤嬤是你姑姑的奶嬤嬤，跟著你姑姑三十余年了，豈是說換就換的？”

“三十余年又如何？”顧青陽顯然不認同顧老夫人的話，“她連賢妃娘娘的喜好都能記錯，可見她對姑姑也不是多么的盡心。”

“好了，此事不許再說?！鳖櫪戏蛉藪咭谎廴菅芎?，將面前的杏花糕推到她面前，阻止她再說下去。

見她閉了嘴，顧老夫人招手讓容衍坐到身邊，關切問道:“今日沒有課業(yè)？”

“昨日小考，夫子們憐我們勞累，特意休假一日。”容衍乖順的回答，似全沒有聽到顧青陽剛才說桂嬤嬤的那些話。

他面相生的純良乖巧，笑時還會露出兩顆虎牙與酒窩，看起來既無害又討喜。

“可進宮去看過你母妃了？”顧老夫人被他笑容感染，眉目越發(fā)的柔和慈祥。

看一眼顧青陽，容衍答道，“看過了，母妃擔心表妹額頭的傷，我這才跟著桂嬤嬤一起來的。”

顧老夫人眉目涌動著欣慰，“梨山書院再有不足三月就要開山了，她想要考去甲班，這幾日都在認真看書呢?！?/p>

容衍表示驚訝，“甲班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眼見顧青陽沉了臉，他又趕緊道:“后面我都有空，表妹有什么不懂的，可來問我?！?/p>

“這可好。”顧老夫人拉過顧青陽的手，又拉過容衍的手，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長長嘆一口氣，“人這一輩子，總有操不完的心，我呢，也沒有別的訴求了，只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就夠了?！?/p>

“外祖母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比菅苷J真的保證。

“好好好?！鳖櫪戏蛉碎_懷，叫來陳嬤嬤，又加了幾個容衍喜歡的菜。回過頭來，她對顧青陽說道，“既然你表哥有空，后面你就跟著他好好學，爭取考個榜首回來，讓祖母好好長長臉?！?/p>

顧青陽看著顧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心慢慢的沉下去。那些關于顧喬和容衍的背叛以及謀算的話，幾番滑到嘴邊，又被她用力按了回去。她抬眼看向容衍，有心想問他一句：祖母待他一向不薄，他為什么要連同外人對付鎮(zhèn)北王府，對付祖母？

話到嘴邊，依舊被她壓下去，換成:“那就有勞表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