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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這世上,哪兒什么保險(xiǎn)的事兒?”顧容息自嘲一笑:“想當(dāng)年,我也覺得那件事情足夠有把握,只可惜,我還是敗了,為此,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jià),鞠榮山固然好,可若要重整肆家軍,陜南才是最好的地方?!?/p>
木簡心中暗嘆,他又何嘗不知顧容息心中所想,陜南如今洪澇不斷,想來就算那人再如何小心,也斷然不會想到顧容息不但活著,而且決意從陜南開始。
洪澇說是災(zāi)害,實(shí)則也是一處天然屏障,更何況這里人煙日益少了起來,對于掩飾他們的行蹤,乃至于殺人滅口,都是極好的選擇。
“主子既然決定了,屬下遵從便是?!?/p>
“還有?!鳖櫲菹⒃诎狄怪械捻娱W爍了一下:“聽聞你們在劫法場的時候,鬧得很歡?”
“這——”
木簡略有些羞赧地揉了揉鼻子,雖說跟著陸綰鬧了人家的封后大典,可這著實(shí)讓他心中有些痛快,是以點(diǎn)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竟是呆在那兒,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陸綰的做法看似小孩子脾性,卻也有些可取之處,倘若我們就此龜縮在鞠榮山,我的腿又不知何時才能康復(fù),如此反倒是給了他可乘之機(jī),莫不如由了陸綰的性子來,看她到底能在陜南鬧出些什么事端來?!?/p>
“屬下會盯緊陸姑娘。”
“不妨事。”顧容息搖了搖頭:“她既然是陸逸之妹,想來做事自有分寸,我倒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會做出些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來?!?/p>
此刻,陸綰輕掩了房門,心頭的設(shè)防也終于在這一刻慢慢地卸了下來,重生不過數(shù)日,可對于陸綰來說,卻如同數(shù)年那樣漫長。
原來,人生也可以這樣過。
陸綰尋了一面銅鏡,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她不由得扯出了一抹笑意,也好,此生,她為陸綰,就讓她以這樣的身份去保護(hù)家人,去報(bào)復(fù)仇人。
那些曾經(jīng)加諸在她身上的痛楚,她要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登基大典之上爆發(fā)洪澇,這本就是不祥之兆,她就不相信,顧容崢會坐視不理。
不是有那么一句話么,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一次,她就要用老百姓的唾沫,來淹了顧榮崢!
陸綰玉手緊握,直到指甲掐到了肉里面,片刻之后,陸綰強(qiáng)迫自己閉上眼睛,她需要養(yǎng)精蓄銳,因?yàn)橹挥凶约旱木耦^兒足了,方才能夠踏出計(jì)劃的第一步。
只是,不知到底是哪個倒霉蛋,會被顧榮崢派到陜南來呢?
果然不出陸綰的所料,不出三日,陸綰便聽到了朝廷將尚書之子曹天懷派到陜南的消息,雖說名義上是為了賑災(zāi),不過陜南的百姓聽了之后卻是紛紛嗤之以鼻,不管是先皇時也好,還是新皇也罷,派了當(dāng)官的過來,也無非是走走過場罷了。
不搜刮民脂民膏,便是好官!
“來的人竟是曹天懷?”
陸綰的眉眼帶了一絲喜色,曹天懷乃是當(dāng)今尚書的獨(dú)子,素來被捧在手里那般地養(yǎng)著,也不知怎的,那老尚書竟舍得自己的獨(dú)子來陜南這等洪澇之地。
或許,是為了回去之后的加官進(jìn)爵?
只是,他這一次,卻是回不去了。
陸綰的笑意慢慢褪了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狠意,不管來人是誰,只要是朝廷中人,那便必須死。
“姑娘,你怎么了?”
察覺到陸綰的氣息略有些不穩(wěn),木簡不禁狐疑道:“曹天懷不過是草包一個,想來也不會對陜南的百姓有任何益處。”
“要的就是他這樣的草包?!?/p>
陸綰頓了頓:“木簡,這幾日便要麻煩你,多多注意曹天懷的動向。”
“姑娘放心。”
有了顧容息的命令,木簡對陸綰的戒備少了些,只是在轉(zhuǎn)身之時卻聽得陸綰悠悠道了一聲:“既然陜南乃是洪澇之地,又有山石滾落,那么是生是死,還要看他的造化?!?/p>
一向跟隨顧容息出生入死的木簡聽了這句嘆息,卻不由得從骨子里生出一股子驚意來,難道,陸綰是想要?dú)⒘瞬芴鞈巡怀桑?/p>
新皇登基,曹天懷算是陜南的頭一個欽差大臣,雖說百姓素來知道朝廷派官來此,多半是沒有好事的,然則因了顧容崢乃新帝,總歸是多了些許期待。
然而,他們的期待終究是落了空。
“賦稅照舊?”
陸綰微微睜大眸子,揚(yáng)起一抹如同小狐貍般的狡詐笑意:“如此不得人心,定非他的授意,看來,上天倒是送了一個極好的把柄于我?!?/p>
“依你之見,這并非是他的意思?”
“是,卻也不是。”陸綰捋了額角散落的青絲:“曹天懷乃是當(dāng)今一品尚書之子,曹家勢大,卻也做不出假傳圣旨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來。”
“也許,那人也有除了曹天懷的意思?!?/p>
四目相對,就連顧容息也未曾想過,原來有一日,他竟會和一個算不得熟悉的女子,有著如此驚人類似的想法。
“既如此,我們便如了他的愿,又能如何?”
此刻,曹天懷把玩著陜南為數(shù)不多的白瓷:“陜南油水不多,將賦稅收了,我們便班師回朝,誰要在這等鬼地方久留?”
下人唯唯諾諾:“是,曹大人所言不假,只是陜南素有風(fēng)俗,凡是欽差大臣,都要去走訪幾家,大人回去之后也好對圣上交差。”
“混賬!本官做事,難道還需要你來教?”
下人連道不敢,只是俯身之間,眼中卻有精芒閃過。
曹天懷為人雖囂張些,卻并不愚笨,此行他為欽差大臣,可一舉一動都會被通傳回京城,是以片刻之后,他還是微微頷首:“罷了,去一趟也無妨,你且安排好人手,務(wù)必在兩個時辰內(nèi)來回,本官還有要緊事要做?!?/p>
要緊事?
下人心中冷笑,曹天懷所說的要緊事,不過是數(shù)數(shù)此番陜南之行,有多少白花花的銀子入了自己腰包!
“大人,前方泥濘,車馬恐難以行進(jìn),還請大人屈尊——”
“你要本官走著過去?”
曹天懷隨手賞了下人一個耳光:“就算是背,你也得背著本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