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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收回飄遠(yuǎn)的思緒,傅瓷凝神觀察著眼前的院子,里頭安靜的詭異。
淀茶負(fù)責(zé)的是璽王的屋子,這是她沒想到的。
因為她記得前世淀茶被誣陷爬上主子的床時,壓根沒想過是會太子以外的任何男子。
更被說那個向來神秘的璽王,提到蒼璽,傅瓷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他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但眼下看,或許并非他前世未出現(xiàn),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小姐?”
正當(dāng)傅瓷思量著,要推門而入時,身后忽的傳來這么一聲喚。
分明隔了許多了個歲月,但還是能第一時間分辨出的聲音,幾乎一入耳,便催動了淚腺。
傅瓷緩慢的回身,模糊的視線中,突兀的闖進(jìn)一個身影,眼睛瞬間干澀。
她看著這張本在記憶中已經(jīng)模糊的臉,此時如此清晰的出現(xiàn)在眼前,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撲進(jìn)她懷里放肆的大哭一場。
她想跟她說說自己上一世走完了一生的噩夢,想告訴她,自己這些年里咬牙隱忍的艱辛。
但到了最后,傅瓷還是什么都沒說。
前世的種種,在今日就要當(dāng)大夢一場,這一世,她不再是那個窩囊忍讓的傅瓷,她要煥然一新,以最好的姿態(tài),去為自己,為淀茶斗來一方太平。
庭院深深,前世她不害人,卻反被人害死。
這一世,她要先下手為強(qiáng)。
既然做不成善人,那就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毒婦!
“小姐,您怎么渾身都是血!”
淀茶剛想問她怎么會來這里,走近時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早已染上斑斑血跡,顧不得手中還端著茶水,便要看她哪兒傷著了。
傅瓷將自己受傷的胳膊往后藏了藏,她沖她笑:“我沒事,你呢,今天有沒有人特意安排你做什么?”
淀茶聞言還想查看,傅瓷卻不給她開口的機(jī)會,一股腦的將問題拋出來:“特別是傅青滿那邊的人,這差事是不是孫大娘交給你的?她還跟你說其他的沒有?”
“小姐……”
淀茶看著猩紅著一雙眼睛,神情急切的傅瓷,有些發(fā)蒙。
傅瓷見狀立刻止住話題,她深吸口氣,將外泄的情緒一點(diǎn)一點(diǎn)收起,剛想開口,忽的余光中一道頎長的身影不請自來。
“奴婢見過王爺!”
身旁的淀茶反應(yīng)迅速的跪下,傅瓷身子倏地僵硬,面上甚至不知該擺上什么表情,只直勾勾的看過去。
對方亦是毫不避嫌的對上她的視線,深不見底的眸子濃縮了情緒的瞬息萬變,險些讓人深陷進(jìn)去。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眼,接著淡漠出聲:“你的婢女暈倒了?!?/p>
什么?!
傅瓷迅速低頭,果不其然,剛才還好好的淀茶,毫無預(yù)兆的倒在地上,面色一陣紅一陣青。
“淀茶!”
傅瓷剛要將她扶起,蒼璽快一步打斷她的動作:“她身上有毒?!?/p>
嗡的一聲,傅瓷的腦中炸了開來,有什么正在緩慢的瓦解。
淀茶不是死于鞭刑么?怎么會中毒?
不對,不對,這其中一定是有哪個環(huán)節(jié)出問題了!
“進(jìn)屋”。
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仿佛有一種莫名的魔力,直擊人心。
傅瓷看著他單手提著淀茶的衣領(lǐng)閃身進(jìn)屋,一瞬間的糾結(jié)之后,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怎樣才能救她?”
她用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眼下什么都比不上淀茶一條命重要。
蒼璽盯著傅瓷愣了幾秒:“有手帕嗎?”
傅瓷連連點(diǎn)頭,從袖子里抽出一塊手帕,上面繡著青翠欲滴的茶葉,是淀茶繡給她的。
蒼璽接過手帕,覆在淀茶的手腕上,切脈片刻,“沒救了?!?/p>
什么?沒救了?淀茶分明死于鞭刑怎么會沒救?
傅瓷激動的要去抓淀茶的手,手腕處忽地一疼,一顆棋子被打落在地。
她刷的抬眸,爬滿血絲的眸子充斥著怒火。
蒼璽卻視而不見,語氣一如既往的冷徹:“她周身是毒,你若碰了她的皮膚,幾個時辰,你們到可以在地下繼續(xù)做一對主仆。”
傅瓷瞳孔猛地一縮,滿腔不可置信無處宣泄,最后只能瞪著蒼璽說不出話。
“水……水……”
耳畔傳來微弱的聲音,傅瓷急忙折身到她身旁。
淀茶已然毒發(fā),傅瓷將茶水倒了幾遍,幾番猶豫后,還是沒給淀茶喂下茶水。
她要保住自己,只有保住自己,才能為自己,為淀茶報仇雪恨!
但兩世為人,兩世失去至親,饒是死過一次的傅瓷,也按捺不下情緒,緊握著茶杯的手哆嗦的不成形。
地上的淀茶也從念叨著要水到聲音漸漸弱下去,最后身體猛地抽搐兩下,再沒了聲息。
那一瞬間,像過了一個世紀(jì)之久,傅瓷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渾身一軟,跪坐在淀茶身旁。
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聲聲哀慟:“對不起,對不起淀茶,我還是救不了你……”
傅瓷聲音嘶啞,周身籠罩著無比復(fù)雜的情緒。
有恨,有怨,有戚,有悔。
將她所有反應(yīng)盡收眼底的蒼璽,始終無動于衷,冷淡到不近人情,他微微側(cè)過臉,語氣毫無波瀾:“有人來了?!?/p>
蒼璽說罷后,即刻有人敲響了大門。
聽聲勢,像是太子。
周則,果真下的一手好棋!
把中毒的淀茶送來服侍蒼璽,倘若蒼璽是經(jīng)不住美色誘惑的紈绔子弟,那么兩人雙雙暴斃身亡,絲毫證據(jù)都未留下。
倘若只有淀茶一人死在蒼璽的房間,縱然誰都不會因為一個婢女來治異姓王的罪,怕只怕三人成虎,他蒼璽的名聲也大大受損。
但無論哪種結(jié)果,淀茶必死!
傅瓷身邊也就再無一個可信之人,那么最大的受益者是誰呢?
毫無懸念——傅青滿!
他們的狼狽為奸,卻要她的淀茶做犧牲!
好,很好!
新仇舊恨,他們在她身上所設(shè)下的一道道計謀,她統(tǒng)統(tǒng)刻在骨子里。
傅青滿最好祈禱永遠(yuǎn)不要有落在她手里的一天,若不然,她定叫她生不如死!
從巨大的恨意中抽回神時,蒼璽已然旋身出了臥房。
“太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彼時,前殿正響起蒼璽的聲音,他微微頷首,卻不行禮。
除卻父母君主,這天底下還沒人能讓他蒼璽屈膝。
周則似乎早對他的態(tài)度習(xí)以為常,面上依舊頂著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不等蒼璽請他進(jìn)屋,就早已坐在了太師椅上。
“深夜難眠,不知道二哥是否方便與我殺一盤?”
尤為蹩腳的理由,實(shí)在談不上精妙,蒼璽面無表情,冷眼看著周則在自己面前演戲,推出棋盤:“太子請。”
周則笑了笑,目光飄移間與跟隨而來的傅青滿碰上,后者心領(lǐng)神會,適時出聲:“淀茶,給太子爺與二殿下上茶。”
一語未應(yīng),傅青滿又喚了第二聲,依舊無人應(yīng)答。
傅青滿跪下,假意惶恐:“給太子爺、二殿下請罪,是臣女沒能管教好下人,掃了二位爺?shù)难拧?/p>
“淀茶,淀茶!”
傅青滿話音未落,便被一道肝膽俱裂的哭聲打斷。
剛捻起一顆棋子的蒼璽動作一頓,如黑水潭般的眸子驟然一瞇。
身旁注意到他情緒變化的周則面色一深,笑的虛假:“二哥竟也會金屋藏嬌?”
蒼璽掃他一眼不語,而傅青滿早已經(jīng)順著聲音小跑過去,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俏臉煞白。
“傅,傅瓷,你在做什么?!”
被點(diǎn)了名的傅瓷一副剛從失神中回魂的模樣,慌張的將手中的瓷器扔掉,嘴里不斷喃喃著:“是我殺了淀茶,是我殺了淀茶……”
燭火搖曳之下,傅瓷渾身是血,她魂不守舍的念叨著。
而地上,倒在一片血泊中的,正是她的貼身婢女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