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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馥瑤垂了眼瞼,將手?jǐn)n在袖子里微微一福身道:“勞娘娘費心了,臣妾倒沒覺得有什么苦不堪言的,原也不算苦,同我一起入宮的姐妹還有好些也住在儲秀宮里,從前沒有說完的話,倒是有大把時間接著說了,這天氣雖是冷了些,有眾人陪著日子倒也不算難熬。”
王馥瑤話音剛落,良嬪就冷下了臉來,她如何聽不出王馥瑤話中的意思,良嬪是最早入宮的那批老人,如今淑妃和婉妃都是僅屈居皇后之下,而她育有一子,卻是居于嬪位多年不得升,和后來入宮膝下無所出的靜嬪居于同一位分。
而王馥瑤入宮不過三月便升為嫻嬪,便是如今已經(jīng)成了良人,這樣大的屈,辱良嬪也萬萬不能輕易咽下!
見王馥瑤還是一臉的云淡風(fēng)輕,良嬪便咬牙點了頭,甩袖說了句:“既是良人這般安于現(xiàn)狀,那本宮就放心了,還望良人好好注意著身子,萬莫受涼傷了風(fēng)!”
良嬪說完,便是直接甩袖離開,待到良嬪拐過了彎去,王馥瑤方咳了說了句:“請出來吧?!?/p>
歆良人心頭一顫,趕緊出來笑了句:“真是湊巧,居然在這里瞧見了姐姐?!?/p>
“臣妾在這里跪了一夜,這里又是良人回宮的必經(jīng)之路,也算不得湊巧?!蓖躔ガ幙鹊妹嫔蠋缀跏且稽c血色也沒有,笑著答了一句。
歆良人不知該如何作答,也是笑了笑,爾后就隨著王馥瑤一起往前走去。
歆良人想了想,這王馥瑤定然是知道自己,已經(jīng)將剛剛的話都聽了去,故而也就不再多加隱瞞,直接說了句:“這良嬪素日里瞧起來,倒沒有這般咄咄逼人?!?/p>
“是啊,如今良人得寵,定然是瞧不見這宮里頭人給的冷臉了,不過臣妾想著,以良人這般聰慧,想來已經(jīng)瞧出這整個后宮里頭的勾心斗角了吧。”王馥瑤稍稍落后歆良人半步,輕聲說了一句。
歆良人張合了唇齒,舔了舔唇才說了句:“卻是如此,我從前瞧著這良嬪和楚昭儀也算是交好,可這幾日瞧著……倒不是這么回事。”
“這后宮里頭本就是這樣,前漢朝時,趙飛燕與趙合德是親生姐妹,不也斗得你死我活?”王馥瑤話音清淺,可話語里的力度倒是不輕。
歆良人雖也是知道這個理兒,可聽王馥瑤這般直白地直接說了出來,到底是覺得有幾分奇怪,猶豫了半晌方問了句:“不知這楚昭儀娘娘,和良嬪娘娘從前可有什么爭端?”
“并無什么爭端,只不過是她有的,她沒有罷了?!蓖躔ガ庉p聲一笑。
見歆良人面上似是不解的樣子,才咳了咳答了句,“楚昭儀從前也是育有一子,與良嬪娘娘膝下的二皇子殿下差不多年歲,可三歲那年,同二殿下一起害了病,二殿下是救過來了,可三殿下卻是去了,自此之后,楚昭儀便是再不得晉升,眼看著二殿下一日日大起來,想來楚昭儀娘娘心里頭,定然還是有些隔閡的。”
歆良人也是知道,宮里頭有個早夭的三皇子,可這事宮里頭并不許多說,連先前的教引姑姑,也是沒有同她多言,故而此刻聽著王馥瑤這么一說,倒真有些被駭住了。
王馥瑤瞧著歆良人似是有些駭然的樣子,便是輕輕一笑,福身說了句:“臣妾這便到了,屋小鄙微,便不邀良人進去坐了,這雪天路滑,良人回去的時候可要當(dāng)心些。”
歆良人點了點頭,有幾分木然地說了句:“多謝良人關(guān)懷。”
等到回了宮,白芷方才合起門來問了王馥瑤一句:“主子怎么今日同歆良人說了這許多話?”
“投緣罷了,皇后和淑妃不也是這么覺得嗎?我的名字和歆良人的相像,肯定會與其交好,我如今這般境況,無緣無故拖累了人家歆良人,總要給點賠禮才是?!蓖躔ガ幑创揭恍Γp聲說了句。
白芷仍是不解,不過瞧著王馥瑤低下頭去,并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就沒有多問,只是福身說了句:“和昭儀娘娘說主子的身子不好,明日的經(jīng)書她便幫主子抄了,主子明日可還要去?”
“自然要去。”王馥瑤抬頭看了白芷一眼,“和姐姐關(guān)懷著我,我也總不能太懶怠了些。”
“你說的可是當(dāng)真?”
唐時五彩軸法燒出來的天青白底玉瓷茶盞,被素白若雪的柔荑緊緊捏著,指端艷紅的蔻丹深沉似要淌出血來,仿佛要滴入那天青色的煙雨中去。
連著吐出口的聲音,帶顯得格沉。
榻前正躬著身子,準(zhǔn)備回話的紫絹忽爾一怔,不敢抬頭。
沉吟幾晌方是開口,“回娘娘,此事千真萬確,鳩兒在慈安殿附近瞧的真真兒的,歆良人確實跟王良人結(jié)伴而行,兩人還相談甚歡,直到儲秀宮門前,才依依不舍的作別?!?/p>
“王馨珞,王馥瑤……”將茶盞放回到一側(cè)的案上,皇后喃喃著,緩緩閉上眼眸。
描繪的精致而華麗的妝容,因隱忍的情緒,露出輕微的裂縫,縱不明顯,卻也清晰。
待的眼眸睜開后,眼底已然一片清明。
“來人,讓楚昭儀過來見本宮?!?/p>
“是?!碧鸬念^再次低下,恭謹(jǐn)應(yīng)一聲,紫絹往后退去幾步,出了宮門。
領(lǐng)到皇后的旨意,楚昭儀片刻都不敢耽擱,急急匆匆的就趕了過來,往著皇后的榻下,屈身就跪了下去。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妹妹不必多禮?!蹦樕涎笠缰鴾睾偷男v,皇后親自從軟榻上下來,虛扶了楚昭儀一把。
哪里敢真讓皇后扶起,楚昭儀應(yīng)聲就站起身,恭敬的回著。
“謝娘娘?!?/p>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太在意那些個虛禮,來人呀,給昭儀看座?!?/p>
溫柔的點了點頭,皇后抬了抬衣袖,金線勾勒出來的鳳羽痕跡,清清楚楚的映入楚昭儀眸底,依然保持著臉上端莊的笑意,皇后已經(jīng)轉(zhuǎn)身坐回到榻上,不忘側(cè)過臉,給紫絹吩咐一句。
紫絹會意,福了福禮,退下去給楚昭儀奉茶。
皇后坐鎮(zhèn)中宮多年,一瞥一笑,全是不怒而威的威儀,瞧的楚昭儀心里頭七上八下的,總覺今日,頗為怪異。
穩(wěn)了穩(wěn)有些渙散的心神,楚昭儀連連吞了好幾口口水,才是開口問著。
“娘娘,召臣妾前來,不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