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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眼前的乘務(wù)員給我的感覺,甚至比盲女還要可怕,我下意識地不想告訴他,我和盲女有非同一般的關(guān)系。
“好了。”乘務(wù)員起身,理了理衣裝,露出和善的笑,“我們都是活人,理應(yīng)互相幫助?!?/p>
“我告訴你,靈車上的靈物基本上沒有殺傷力,他們只是在這輛列車上一次又一次地重復(fù)死亡,只要你把自己假想成他們中的一員,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假裝成一名正常的旅客,不會有靈物對你發(fā)起攻擊?!?/p>
我一邊跟在他后面,一邊側(cè)耳傾聽,聽著聽著,我卻覺得有點不對勁,越想越心驚。
1939年的山體滑坡,整輛列車無一幸存,那么,在靈車上經(jīng)歷過第一次山體滑坡的乘務(wù)員,是怎樣活下來的?
或者說......他早就死了!
許是我的呼吸太過急促,乘務(wù)員察覺到異常,轉(zhuǎn)過頭,“怎么了?”
我吞咽了口口水,指著車窗外面,“我上車之前,在外面遇到了一個小孩,他對我有很深的惡意,明顯想殺我?!?/p>
乘務(wù)員不以為意,“那我不太清楚,不過他既然沒上車,說明他不是靈車的旅客,他應(yīng)該是車站的靈物?!?/p>
我聽著,只覺頭腳發(fā)暈,幾乎快站不穩(wěn),“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么多靈物!”
自從經(jīng)歷過白府事件后,我就像觸發(fā)了某種奇怪的開關(guān)。
乘務(wù)員若有所思,“這世上有一些人本來就招靈,像陰時出生的啊,開過天眼的啊,專門跟靈物打交道的啊......你自個兒尋思尋思吧?!?/p>
我的確是陰時出生,可我進入白府之前,在道觀里活的好好的,從沒經(jīng)歷過這樣可怖的事,莫非......
我想起手腕上的血色曼陀羅。
一切,都是從白霖開始!
“小蠢貨,還算有點腦子。”夜擎慵懶的嗓音在耳旁響起,如今我聽到他的聲音卻不覺得欣喜,只有羞惱!
“你能不能別總是說一句話就沒人影了?你還不如不說!”
夜擎卻并不覺得愧疚,反而有幾分大爺般的高傲,“要不是我的咒語,你能活到現(xiàn)在?”
我閉了閉眼,雙手捏緊拳頭,強忍著掐死手腕上這只小蛇的沖動。
不說這還好,一說我就來氣,“你那咒語有個屁用啊!我念了之后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什么也沒有!我當時都能感覺到,我對面那只靈物都無語了?!?/p>
夜擎冷笑一聲,“用完我的咒語,就開始詆毀?”
我氣的差點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去。
乘務(wù)員把我送回原來的位置就離開了,我重新回到盲女旁邊坐下。
盲女側(cè)臉靜靜地看向窗外,對我的到來置若罔聞,好像她根本就不認識我。
我想,他們或許每一次都會被清空記憶,否則,怎會有人愿意一次又一次重復(fù)死亡?
“對了,夜擎,我的經(jīng)歷和曼陀羅到底有啥關(guān)系?”
我只是有個隱約的猜測,但具體如何,我卻不清楚。
“我問你,曼陀羅是哪的?”
“曼陀羅......地府?”
“嗯。曼陀羅代表死亡,與曼珠沙華,水晶蘭,罌粟花并稱冥界四花。天地誕生之初的第一株曼陀羅就生長于冥界,人間的曼陀羅,便是冥界曼陀羅的種子傳出去的?!?/p>
“曼陀羅本就與冥界關(guān)系密切,更何況,東北狐仙一族的血色曼陀羅詛咒,正是從黑白無常處偷學而來?!?/p>
“你手上的標記與行走的陰間喇叭沒多大區(qū)別?!?/p>
我的嘴角狠狠一抽,“我想,在我被曼陀羅害死之前,我可能已經(jīng)被路上遇到的小靈物害死了。”
“白霖這招太毒了!”
夜擎懶洋洋開口,“有本尊在,你不會有事的?!?/p>
我又想起大喊出咒語時無事發(fā)生的場景......
停頓片刻,夜擎又開口,“你必須在火車出事故之前下車?!边@回他的聲音正經(jīng)嚴肅很多。
我也意識到事情嚴重性,連忙詢問他,“我在下一站下車,行嗎?”
夜擎半天沒說話,過了很久,他才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我的心一下子沉落到谷底。
說到底,從夜擎第一次救我開始,我就處處依賴他。然而他也是第一次上這輛車,沒切身經(jīng)歷過,誰也不知道火車的具體規(guī)律。
我決定去問一問乘務(wù)員。
找到他時,乘務(wù)員正在給第五號車廂的帶嬰兒的媽媽找紙尿布,他全程鎮(zhèn)定從容,沒有絲毫慌亂,仿佛這一幕已經(jīng)演習過很多遍。
車窗外始終霧蒙蒙的,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
“到了下一站,我能下車嗎?”
乘務(wù)員看著我,苦笑一聲,“你沒好好看報紙吧,山體滑坡就是在去下一站的路上?!?/p>
我驚駭不已,心臟狂跳不止。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豈不是很快就會遭遇山體滑坡!
乘務(wù)員望著車窗外一片霧蒙蒙的景色,仿佛看到了極為恐怖的東西,臉色微微發(fā)白,“我還記得,以前有個人,他不聽我的勸,他非要砸車窗,車廂里的乘客驚嚇過度,都來攻擊他,他被硬生生扯掉了一條手臂!一條手臂啊,就那么血肉模糊地被扯下來!”
“他成功了,他砸開了車窗了,我至今仍然記得他那癲狂的笑容,他大喊著自由了,他跳了下去。”
“然后呢?”我聽的心驚肉跳。
“然后啊,黑暗吞噬了他,他跳下去那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沒有他落地的聲音,沒有他疼痛的喊叫聲,碎裂的車窗一點點復(fù)原,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p>
“那我應(yīng)該怎么辦?”我快要哭了,好像怎么著都是死路一條。
乘務(wù)員低頭微微輕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幾分扭曲和陰冷,“在這輛列車上一次次赴死吧......就當獲得了永生?!?/p>
永生?我差點被這個詞語驚的失聲大罵。
如果這算永生,那這輛列車上的乘客豈不都是永生?
這分明是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酷刑!
我死死瞪大眼睛,控制住自己高聲反駁的想法。就在這時,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衣角,緊接著,一道童聲傳來,“姐姐,我找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