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讓李公公多等，簡單收拾一下，燕玉蓁就隨著李公公上了馬車。

馬車停住，燕玉蓁知道這是到了宮門。撫著胸口，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才探出頭，扶著丫鬟的胳臂下來。

亦步亦趨地走在李公公身后，自始至終都沒抬眼打量過宮內(nèi)的布設(shè)。

李公公暗自點點頭，的確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燕姑娘，您稍候，奴才這就去給您通報。”內(nèi)侍太監(jiān)看到李公公帶著人過來，交換個眼神，便知道來人是誰。立刻堆起笑臉，頗為恭敬。這態(tài)度倒真是顯得燕玉蓁多合圣心一般。

“皇上——”內(nèi)侍太監(jiān)剛踏進殿內(nèi)，便看到皇上合上奏折，抬起手，“宣她進來！”

“臣女拜見皇上?！毖嘤褫璁吂М吘吹男卸Y。

“不必多禮?！被实鄄[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燕玉蓁，似是要將她探個究竟。

“賜座?！被噬闲χ似鸩璞K，輕啜一口。

“謝皇上?！毖嘤褫枰?guī)規(guī)矩矩，不卑不亢，舉手投足間透露著大家風范。

“燕丫頭，朕聽說你想當女官。”皇上把玩著手里的玉扳指，好似閑話家常。

“皇上見笑了。”燕玉蓁微微點頭，雖然不甚了解，不過燕玉蓁畢竟是丞相大人的女兒，皇上也不可能對自己一無所知，想必，也是對自己的轉(zhuǎn)變不可思議。猶豫了一下，燕玉蓁道：“臣女并非一時興起。”

皇上抬起頭，斜看著燕玉蓁，“聽說你還取得了大理寺入試的第一名？也不過數(shù)日不見，想不到你轉(zhuǎn)變?nèi)绱酥?。?/p>

皇上一臉笑意，只是話在燕玉蓁聽來卻十分扎耳。

“皇上謬贊了?！毖嘤褫鑼⒉粣倲肯隆?/p>

“燕丫頭，你可知道現(xiàn)在京中各處都在夸你，你現(xiàn)在是京中的大名人，這架勢竟是比當年的林.......”

皇上突然止住了，臉上笑意也瞬間不見，好像想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

其實，皇上不說完，燕玉蓁也知道那個名字，是自己這一世再也無法承認的名字。

大殿一瞬間靜了下來，皇上望著筆架，不置一詞，似在思考什么。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什么？皇上，您的意思是說民女像誰嗎？”燕玉蓁倏爾開口，她想知道，在皇上心中，再提起林家和自己會是什么反應。

可曾有一點點，為林家后悔過。

“沒什么?！被噬吓闹鍪郑罂咳?。

“本來聽說你是入試的第一名就打算親自見你的，后來又聽百姓說了你的事跡，朕甚感欣慰，大周王朝自從建立以來，女官一直數(shù)數(shù)可了，你若是能學成，朕一定重賞?！?/p>

皇上承諾道，其實，也不是沒有，那個孩子就很適合，只不過......

“謝皇上成全。”燕玉蓁叩頭謝恩，“能為大周效力也是臣女的心愿?！?/p>

“燕丫頭有才，丞相是朕的左膀右臂，燕氏一家真是人才輩出。好、好、好?。　被噬洗笮?。

燕玉蓁擠出笑臉，人才輩出，林家又何嘗不是呢？

“今天就到這里吧，朕好久沒碰見燕丫頭這樣投機的娃娃了，朕還有事。”皇上將李公公喊過來，“來人，賞?！?/p>

也不知是假話還是真情流露，皇上表現(xiàn)的對自己異常喜歡，燕玉蓁領(lǐng)了賞謝了恩。

半彎著腰退了出去，剛出門，就碰見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

燕玉蓁冷臉看著裴承延，甚至連招呼都不想打。

“給四皇子請安?！?/p>

裴承延瞪著燕玉蓁，燕玉蓁別無它發(fā)法，畢竟身份在這，饒是在痛恨裴承延，也不能忘了禮數(shù)。

裴承延面無表情，目光卻帶著審視。

等了一會，不見對方有反應，燕玉蓁猶豫一下，轉(zhuǎn)身離去。

“站住?！迸岢醒拥穆曇魩е{的語氣。

“四皇子，請問有什么事么？”燕玉蓁笑意滿滿，雖然這笑容是無比的虛情假意。

“你跟我過來?！辈坏妊嘤褫璧姆瘩g，四皇子拽著燕玉蓁走到了假山后。

“四皇子，你放開我——”燕玉蓁皺著眉頭，“你弄疼我了！”

在宮內(nèi)被四皇子拽著走，若是旁人看見，少不得閑話?？粗呀?jīng)發(fā)紅的手腕，燕玉蓁心里開始自嘲，虧自己當初覺得裴承延是個體貼的人。

裴承延也不回頭，自顧自的往前走，這種相似的感覺實在太強烈，自己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怎么一回事。

為什么燕玉蓁短短幾天，突然變得和林姝意的習慣如此相似。

到了地方，裴承延甩開了燕玉蓁的手。

燕玉蓁如釋重負，摸著發(fā)紅的手腕，杏目圓睜。

“四皇子，男女授受不親，臣女還為出閣，四皇子已經(jīng)成婚，可能忘記了這些規(guī)矩，還請為臣女考慮！”燕玉蓁明朝暗諷。

眼前人嘴巴一張一合，裴承延眼前卻模糊不清，燕玉蓁的臉幻化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眼前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是林姝意愛做的動作。

燕玉蓁藏在了袖子里的手握成拳頭，隨時做好防身的準備，怒氣沖沖，“四皇子到底有什么想說的，沒事的話臣女還有要事要做。”

燕玉蓁氣鼓鼓甩開手，還未跨出一步，就又被裴承延握住了手腕。

“你......”裴承延擠出一個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從前，燕玉蓁喜歡自己甚至讓自己和她一起成為笑話，恨不得離她遠遠的。為什么現(xiàn)在，燕玉蓁每次見自己，如此生氣，好像恨透了自己。如果他沒記錯，自己和燕玉蓁并沒有過節(jié)。

“四皇子，如果是因為婚宴的事情惹您不快了，臣女在這里道歉，希望四皇子不要怪罪臣女?！毖嘤褫钀汉莺莸闪伺岢醒右谎邸?/p>

“你為何這么恨我？”裴承延終于問出口。

燕玉蓁，你到底為什么這么恨我？而我卻越來越想接近你......奇怪的感覺找不到出口。

“四皇子?！毖嘤褫栲托?，“您太高看臣女了吧，臣女與您無冤無仇，怎么會恨您，您是皇上最得寵的皇子，臣女巴結(jié)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自討苦吃?！毖嘤褫杩谑切姆?。

“你在撒謊，若是不恨我，你為什么話中帶刺?！?/p>

裴承延追問，自從婚宴后，燕玉蓁見自己的每一次，都是語帶諷刺，表現(xiàn)的如此直白，若是自己聽不出來，倒真成了傻子。

“是?！毖嘤褫璞尺^身，“四皇子，我不是恨您，我只是討厭您。從前我以為你很愛林姝意，甚至心生嫉妒。而如今林姝意尸骨未寒，您就亟不可待的另娶她人，原來當年京中人人樂道的才子佳人，不過是個笑話?！?/p>

再提起這個名字，兩個人都如芒在背。

燕玉蓁轉(zhuǎn)身徑直離去。

“可是，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和林姝意好像并無交集。”

裴承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燕玉蓁頓住，看了四皇子一眼，欲言又止。

快步離開了多事之地。

裴承延望著離人的方向站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