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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彼時,蘭月嬌雙唇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明明是她從蘭懿那邊拿來的,可現(xiàn)在竟成眾人嘲笑把柄,況且,若是此事傳出去,她的名聲可就毀了!
蘭懿本想著借著今日這樁事給蘭月嬌一個教訓,卻忽略自己畢竟和她是親姊妹,也會因此受連累。
蘭懿眉頭緊鎖,沒過幾天,蘭月嬌剽竊恩師一事必定傳遍整個京城,到時候不只是蘭月嬌,只怕整個蘭府都將受到牽連。
沈云琛見一直毫無表情的蘭懿,此刻被愁云所籠罩著,心里也跟著著急。
蘭月姣剽竊恩師佳作,被眾人所不齒,她羞惱至極,眼淚啪嗒啪嗒直掉,也不管會不會失了禮數(shù),哭著跑了。
她留下的這個爛攤子要如何收場,蘭懿一時也沒有主意。
倒是蕭媛郡主,顧念著自己和蘭懿交情,只覺得方才自己顧著揪出蘭月嬌荒唐行徑,卻忽略了蘭懿和蘭月嬌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只怕蘭懿的聲譽也會受到影響。
此時場面頗為尷尬,蕭媛一來想要緩解氣氛,二來也想著要如何彌補蘭懿,便笑著對眾人說道:“蘭懿方才跟我打了個賭,說是自己若是作不出詩來,就要當眾為大家撫箏一曲!”
蘭懿聞言,心下一怔,她方才并未和蕭媛打過賭,想來,蕭媛必定是聽蕭氏提過蘭懿學箏小有所成,想要為蘭懿博名聲。
“這......”蘭懿似是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
聽蕭媛如此一提,眾人也開始起哄,想聽蘭懿手彈一曲?!百p花賞詩,怎么能沒有賞樂呢?”“就是,蘭姑娘就來一曲吧!”
轉(zhuǎn)眼間,蕭媛已經(jīng)命人準備好古箏和案幾。
“容我再想想,說不定我能作出詩呢!”蘭懿坐在方才的席位上低頭冥想。突然,趁眾人不備,有一東西從不遠處的地方打過來,正正地掉進蘭懿的手心里。
蘭懿心一驚,這該不會是沈云琛給她偷遞的紙團吧!蘭懿好奇心遂起,借眾人圍看影響她思緒的理由把人哄散,她才悄悄打開紙團。
果然,紙團上工工整整的寫著沈云琛的字跡,她細讀下來,這首詩抒懷有致,氣韻清朗,比起阮云緋所作之詩有過之而不及。
蘭懿想起上一世,她嫁到安平侯府,才得知沈云琛才學過人,尤其擅于作詩。想必這紙團上的賞菊詩正是沈云琛所作!
他是怕她出糗,特意將他所作贈給蘭懿,蘭懿被他這一舉動,撞亂了心弦,沈云琛待她深情至此,實屬難得!上一世他嘔血于軍帳中的場景歷歷在目,蘭懿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好容易忍住了,將沈云琛的詩工工整整謄抄在紙上。
蘭懿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臉上一如往常淡定卓然。
“我作好詩了!”她將那首賞菊詩交給蕭媛,淡淡一笑道:“我才疏學淺,還望郡主莫要笑話我才是!”
蕭媛打開紙,筆墨精煉,意境開闊,整首詩并未提及‘菊花’二字,卻是處處見菊。尤其是這句“閑庭信步觀風景,徒留黃花一片金?!?,更是將菊花的高風亮節(jié)淋漓盡致展現(xiàn)出來。
“好詩!好詩!”蕭媛驚嘆道。
蕭媛一句話便引來眾人好奇,這首詩被他們傳閱起來,“這首詩應當奪魁!”“妙,實在是妙??!”眾人紛紛對這首詩豎起大拇指,贊不絕口。
蘭懿偷偷用余光去瞅沈云琛,他臉上綻放出一抹淺淺的微笑,似是很歡喜看到如此結(jié)果。
蕭媛當眾宣布,今日作詩奪魁者乃戶部尚書蘭澄之女蘭懿,并得到順和王妃親贈的文房四寶一副。
蘭懿得到眾人祝賀,待眾人散去,蕭媛偷偷將蘭懿拉至花園涼亭中。
“懿兒,對不起,方才是我不好,當眾揭穿蘭月嬌連累你。”蕭媛眉頭緊蹙,她眼底盡是對蘭懿的虧欠,“還好你自己本事過硬,能做出一首好詩來!”
“郡主不必自責,是舍妹犯了錯,郡主如此,也是應該的?!碧m懿并沒有怪蕭媛的意思。
蕭媛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并拍著胸脯說道:“你放心,我保證,一定要給你的才女名頭造勢!讓大家都知道你的才華?!?/p>
蘭懿只是笑笑,并不當真。而蕭媛向來說到做到,她命人將賞花宴上蘭懿所作出的詩在百姓中抄閱。
自此之后,蘭懿的一首賞菊詩名動京城。
許多人對蘭家的這位嫡女頗為好奇,只見其詩,未見其人,甚至有名門之子專門拜訪蘭府,但求一睹蘭懿真容。
相比之下,蘭月嬌就沒那么幸運。她剽竊恩師佳作,名聲一敗涂地。
更可憐的是在她回府之后,蕭氏知道了蘭月姣做下的蠢事,恨她連累了蘭懿的名聲。
“你可真是厲害,膽子夠大,竟剽竊恩師佳作!害得懿兒的聲譽也受你影響!”蕭氏難得發(fā)了狠言辭嚴厲地責罵了蘭月姣一頓。
蘭月嬌哽咽著道:“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首詩是阮云緋所作!”她的眼早就哭腫了。
“我就罰你三月禁閉和半年月錢!并且不允許你再去見阮云緋?!笔捠限乱痪浜菰?。
蘭月嬌哭紅了眼,跪在地上跟蕭氏求饒:“太太,我知道錯了,求您不要罰我......饒了我吧!”
蕭氏沒再理會蘭月嬌,命丫鬟將蘭月嬌給帶了下去。
過了不久,蘭澄來找蕭氏,主動開口替蘭月嬌求情,“嬌兒一時糊涂犯了錯,你非要這么重罰她么?”
“她這是咎由自取,是該管管了!”蕭氏怒氣未消,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蘭澄,“她敢做出有損蘭家名聲的事來,就該接受嚴懲!”
蕭氏半點情分都不講,蕭氏一直不滿如姨娘和蘭月嬌囂張跋扈行徑,今日算是新賬舊賬一起算。
蘭澄被堵得啞口無言,再無話可說,他忽然想起,上次自己還命人來向蕭氏討要云鮫紗給蘭月嬌,蕭氏定是心中早有怨言。
蘭澄無奈,搖頭離開。
后院中。本是一片寧靜,卻有人打破了這片寧靜。
“姨娘,不好了!不好了!”丫鬟鶯歌神色慌亂的跑進來,給如姨娘傳來消息,“因二小姐在順和王府參加賞花宴,剽竊恩師阮云緋詩作,她被太太罰三月緊閉和半年月錢!”
如姨娘一聽這消息,雙眼發(fā)黑,腿一軟,就此暈倒過去。
鶯歌慌忙扶著如姨娘,六神無主的她,只好喊人過來幫忙。
白梅見狀,用手指頭輕掐如姨娘人中,如姨娘這才緩緩睜開眼來,眼眶泛紅,一把鼻涕一把淚,捶胸頓足道:“哎,我怎么這么命苦?。 ?/p>
原來,如姨娘擔心蘭月嬌為庶女尋不到好人家,本想讓她在此次順和王府的賞花宴上大放異彩,誰知,竟會惹出這樣的禍事出來。
蘭月嬌名聲受損,如姨娘心里愁苦,覺得蘭月嬌是愈發(fā)難嫁了!
蘭月嬌受罰后,在閨房中整日怨天尤人?!拔乙娎蠣?,快去幫我叫老爺過來!”蘭月嬌將放置在桌上的茶杯摔碎在地。
她心情極差,恨找不到東西可以發(fā)泄一通。
“老爺已經(jīng)替二小姐去求過情了,可惜,太太這次態(tài)度堅定......不留半點情面?!敝L支支吾吾的說著,生怕惹得蘭月嬌不滿。
“那母親呢?讓母親去求老太太!”蘭月嬌又燃起一絲希望。
知鶯面露難色,道:“老太太這幾日染了風寒,臥病不起,恐怕也無心理會這些事?!?/p>
蘭月嬌更加的怨天尤人,只恨自己倒霉,竟跳入蘭懿給她設下的陷阱。
阮云緋一如往常來至蘭府。她已從旁人口中得知蘭月嬌剽竊她賞菊詩一事,只是淡淡道了一聲“我知道了”,之后便當成沒有蘭月姣這個人一般,只一心一意地教導起蘭懿來。
然而,阮云緋對蘭心嬌在順和王府寫出來的那首賞菊詩頗為好奇。
因她認為,憑借蘭心嬌現(xiàn)在的火候,恐怕很難寫出如此超凡絕倫的詩句出來。
“懿兒,你老實告訴我,你這首詩是如何得來的?”阮云緋將坊間傳頌的蘭懿這首詩拿出,遞給蘭懿。
蘭懿心中大震,自知此事瞞不過阮云緋,實話實說道:“其實,那日,是沈云琛在暗中幫我,他偷偷將寫好這首詩寫下,拋擲紙團給我?!?/p>
阮云緋甚為吃驚,沒想到這首詩竟出自安平侯世子之手。
蘭懿本以為阮云緋會責罵或者蔑視她,不想阮云緋沉默了許久之后,卻說了一句“難得有情郎”。
阮云緋別過頭不讓蘭懿看見她落淚。
原來,沈云琛的父親沈展延曾經(jīng)對阮云緋青睞有加,曾為了她搜羅遍地珍貴名畫,可當初阮云緋更加中意別人,從而冷落了一直默默追求她的沈展延。
因蘭月嬌被禁三個月足,自然無法在蘭懿面前蹦跶。蘭懿難得清靜下來,每日潛心撫箏,甚至一心跟著阮云緋學起彈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