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娘知道你的小心，但是嘛......”為防傷女兒的自尊，她說得極為隱晦。

柳霜兒卻不做理會，尋出廚房里的細長潔白的粉絲，用清水浸泡著。熟練地切肉，一片片的無比的均勻。

下手流暢，毫無凝滯，簡直如行云流水，動作不輸于酒樓的大廚。

剛剛心中七上八下的趙白露瞬間呆住了，她從未見過女兒竟有如此的刀功，喃喃道：“霜兒，你這一手，娘都學不來?！?/p>

肉處理完后，將廚房中有的蔬菜盡數(shù)找了出來，聞言含笑道：“娘是霜兒的老師呢，霜兒天天見到娘的刀功，偶爾練練，現(xiàn)在熟練多了?！?/p>

看來女兒是有天賦的，她頓時覺得放心。瞅見她尋了三樣蔬菜，不覺好奇道：“準備做什么菜？”

兩個人兩個菜足夠的了。

女兒面露微笑，好似握上刀，掌上勺，整個人煤煥發(fā)出別樣的神采。她呆呆地望著變得不同的女兒，怔在原地。

百忙當中得見，她嘻嘻直前將娘推出去，“就做一個菜，娘等著，菜肴很快就會做好的?！?/p>

離開時她猶自好奇不已，依舊順從著在外間縫縫補補的。

才小半個時辰，待到門打開后，里面的香味撲鼻而來，她深深地吸了口，確定正是肉香味。

光是這味兒，便立即勾起了饞蟲。不由自主地起身。

煙火繚繞中，隱隱約約地印出女兒纖秀的身形，靈巧地穿梭其中，灶臺上，霧氣氤氳，香味直撲面而已。

“趙姐姐！”

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她頓時收回目光前去開門。

王婆站在門口，探頭張望著，“喲，這香味可真是絕妙啊，遠遠地聞見，還以為是名廚下凡來了呢?！?/p>

“瞧阿婆說的，你老有何貴干？”

她才想起來，張著沒了牙的口，嘎嘎道：“家里沒鹽了，來借一點。”

“您等著，我這就去取來?！?/p>

王婆點了點頭，東瞧瞧西瞅瞅，院子里空蕩蕩的，不知為何，卻被廚房所吸引。里面是她的女兒柳霜兒。

她是見過的，不曾想廚藝竟如此了得。眨了眨眼睛，柳霜兒正將鍋里的菜盛出來，滿滿的一大盆。

不禁吞了吞口水。

趙白露替她裝好了鹽，瞧見她癡迷的神色，轉(zhuǎn)而驕傲地看著女兒的杰作。

本是小小的肉條，卻被她做了滿滿的一大盆。里面的大白菜似玉般的光潔，粉絲吸漲了肉湯，圓潤飽滿。

她找來了碗，給王婆添了一碗。

連連擺手拒絕，她急忙往回去。

“拿著吧，阿婆！”柳霜兒瞧見娘的心思，微笑道，“您的大孫子不就愛吃粉條嗎，讓他解解饞?！?/p>

王婆笑瞇瞇的收下，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屋子里的桌子搬到了院子的榆樹下，菜端了上來，嘗了一口后，驚訝不已，“女兒，這味道......”

“如何？”她緊張地等待下文，第一次下廚，不會失手吧。

趙白露無暇說話，邊吃邊豎起了大拇指。

她滿足地笑了。

踏踏踏，外間整齊的腳步聲音傳來，透過門的縫隙，發(fā)現(xiàn)是官差們正在街道上巡邏。柳霜兒不禁想起溫淵銘，不知道此時的他正在做什么。

縣衙內(nèi)，臨近中午，溫淵銘望著眼前的菜，提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揉了揉額頭，侍衛(wèi)不悅地對著趕來的廚子說道：“你們是怎么做菜的，色不鮮艷，味道不純正?！?/p>

廚子直苦著臉，新縣令是北方人，口味頗重，不似這般的清淡，每每送來，縣令都不滿意。

苦著臉，不住地拱手彎腰。

溫淵銘放下筷子，淡淡道：“別為難他了，我們?nèi)ネ饷娉?。?/p>

走在廊下，對面?zhèn)鱽淼难惨暯值赖男±舻恼務撀暋?/p>

“剛剛打聽過了，那道菜叫做亂燉，我的鼻子最靈了，里面有肉，有大白菜，還有豆角......”

閉著眼睛深深地回味著。

亂燉？立即勾起了他的饞蟲，溫淵銘沖著侍衛(wèi)使了使眼睛，他立即抱劍站在幾人的面前，“此處有北方菜酒樓？”

瞅見是他，眾人的臉上賠著笑，搖頭道：“那兒的菜味厚，我們都吃慣了甜的，沒有專做北方菜的?！?/p>

他的臉一沉，不悅道：“可你們口中說的......”

有機靈的人當即聽了出來，忙道：“在巡街的時候，路過一間宅子，里面?zhèn)鱽淼牟讼阄妒沟脦缀醢霔l街的人都來到門口。他們說起來菜叫亂燉?！?/p>

原來是這樣，侍衛(wèi)問明了地址后方才令人離開，眼眸流出幾分詫異，低聲道：“做菜的人正是柳霜兒？”

溫淵銘略為詫異，腦中不禁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子，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未必是她吧，單單從門前經(jīng)過便知道里面是她呢？”侍衛(wèi)緊張不已，可是溫淵銘已經(jīng)抬腳出門了。

她的家就在城東，離此并不遠，轉(zhuǎn)過兩個路口，隱隱地泛著菜香味，身側(cè)的行人贊道：“不會附近是酒樓吧，肉香繞梁不絕啊。”

日日不曾吃好的溫淵銘也被深深地吸引，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正是亂燉的菜散發(fā)的獨有的香味。

而此處的更為濃郁，甚至他這輩子從未吃過比這個更香的。

不遠處有個小胖子正抱著小碗吸著最后一根粉條，好似極為不舍地一點點滋溜溜地吸著。

閉上眼睛深深地享受著，令他想起早晨柳霜兒吃面的情景，幾乎同樣的表情。他不禁蹲了下來。

小胖子警惕地抱著已經(jīng)空空的碗，生怕他奪去了一般。

“菜是誰做的？”溫淵銘柔聲問道。

見他和藹的面龐，小胖子頓時沖著隔壁一指，“霜兒姐姐，做得可好吃呢。”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口。

侍衛(wèi)滿臉嫌棄，溫淵銘面帶微笑，抬眸望著低矮的院子，詫異道：“人聰明機靈，居然還會做菜，并且做得如此美味。”

“大人，或許是趙白露做的呢？”

她能多大，姜還是老的辣，定是母親所做。

“奶奶親眼瞧見的，正是柳姐姐做的菜呢?！毙∨肿影琢怂麄円谎?，飛快地跑進屋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