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過身，慕綰瑤笑容驟停，換了副不屑的臉色走進(jìn)去。

屋內(nèi)雜亂一片，能看出來都是張氏的成果，此時(shí)張氏正坐在床邊，頭發(fā)凌亂，毫無主母模樣。

“夫人，二小姐來了?！痹茓邒咴趶埵隙呡p言，張氏頓時(shí)變了臉色，氣得鼻孔冒煙。

“慕綰瑤，我的眼睛和腿是不是你做的！”話音剛落，張氏眼前突然有了畫面，慢慢從模糊變得清晰，卻見恨透了的慕綰瑤此時(shí)正舒坦的坐在她的椅子上。

隨便撿起一塊瓷瓶碎片放在手里把玩，慕綰瑤看見她恨意滿滿的目光，輕蔑一笑：“喲，現(xiàn)在能看見了?！?/p>

云嬤嬤很是驚訝：“夫人，您能看見了?！?/p>

張氏一邊慶幸自己恢復(fù)光明，一邊對她如此的態(tài)度感到不滿：“你就這么跟主母說話的！”

“欸，你先別急著高興，你的眼睛只能看見半個(gè)時(shí)辰，等時(shí)間一過，你又什么都看不見了。”她的表情欠打，說出來的話更是嚇人。

張氏愣了愣，似乎在懷疑她此話真假，看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冒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看出她沒有開玩笑后，張氏無力的坐回床上，閉上眼睛，聲音都蒼老了幾分：“你到底要做什么?！?/p>

“沒什么啊，只是不理解母親為何不放奶娘。”

言下之意就是放了趙氏就完事。

然而張氏哪甘心這么被一個(gè)黃毛丫頭威脅，睜開眼睛一拍床沿：“趙氏有錯(cuò)在前，她一天不認(rèn)識到自己錯(cuò)誤，我就一天不放了她！”

這是要杠到底了。

慕綰瑤微微變了臉色，唇角上揚(yáng)，手輕輕張開，碎片落地發(fā)出清脆響聲，她不慌不忙道：“方才忘了告訴母親，動怒會減少恢復(fù)光明的時(shí)間哦，一炷香后，你會再次看不見，還有，你的腿要是在今天之內(nèi)不治好，真的會瘸哦。”

從她嘴里輕快吐出來的話語，張氏卻聽得猶如地獄之音，她體驗(yàn)過黑暗，再也不想經(jīng)歷一分一秒那種日子。

腿上痛意傳來，說不清具體是哪點(diǎn)，卻是蝕骨般的疼。

張氏疼得頭上很快滲出汗水，她咬牙恨恨說道：“是不是我放過趙氏，你就治好我？”

“當(dāng)然，我說話算話?！?/p>

她的目的只是要回趙氏，至于張氏，以后日子還長呢。

“云嬤嬤，放人?！睆埵下站o雙拳，抬眸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恨意：“慕綰瑤，我總有一天會讓你生不如死！”

慕綰瑤砸吧砸吧嘴，她其實(shí)很想告訴張氏，在別人面前放狠話是件很蠢的行為。

不到一刻鐘，趙氏被云嬤嬤抓著進(jìn)了屋，她還沒搞清楚事情緣由，呆呆的跪在張氏面前：“夫人”二字剛說出口，一雙小手忽然扶住她，趙氏顫抖著身子站起來，看見她鼻尖一酸，聲音帶著濃烈的鼻音：“二小姐?！?/p>

趙氏身上有股惡臭，連云嬤嬤都忍不住遮了遮鼻子，她往后退了幾步，后背緊貼墻面，不敢抬頭：“二小姐不要碰奴婢，奴婢怕身上的味道會熏到您?！?/p>

這兩天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然而在張氏面前，她什么都不能說，不能連累二小姐。

慕綰瑤瞪了眼張氏，滿眼心疼的走到趙氏身邊，輕柔笑笑一點(diǎn)都不嫌棄：“奶娘，你身上沒有味道。”

趙氏不敢相信的抬頭，眼淚決堤，想揉揉慕綰瑤腦袋又生生收回手，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二小姐長大了。

她順手握著趙氏的手，慕綰瑤聽到她“嘶”了一聲才發(fā)覺她滿手水泡，大大小小、破了的沒破的都有。

昨天下午抓來，才不到一天時(shí)間，她的手就成這樣了，不敢想象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慕綰瑤心疼的吹了吹她的手，看向張氏時(shí)，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剮了。

“人我放了，你該兌現(xiàn)你的承諾了?！睆埵隙汩W著眼神，干脆閉上眼睛，只等慕綰瑤接下來的動作。

說到就要做到，慕綰瑤心里再生氣也沒辦法，從衣袖里拿出一個(gè)小瓷瓶，伸手倒出兩顆藥，一顆黑色，一顆白色。

她突然笑了笑，手指在黑色藥丸前停頓，將白色藥丸塞給張氏。

“吃下等一個(gè)時(shí)辰，你的眼睛和腿自然恢復(fù)。”

張氏將信將疑吃下藥，眼睜睜看著她帶著趙氏離開。

剛走出屋子，身后傳來張氏怒吼，慕綰瑤勾唇一笑，將黑色藥丸捏碎隨手一扔。

黑色藥丸可以立即解毒，白色則要再折磨她一小時(shí)，張氏就自己好好受著吧。

回到竹雅院，慕綰瑤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給趙氏沐浴，再讓清兒準(zhǔn)備吃食。

吃食上桌，趙氏剛換好衣服，眼光濕潤，握著慕綰瑤的手舍不得放，明明自己受了這么多苦，開口的第一句話卻還是在為她著想：“二小姐，你為了我得罪夫人該如何是好啊?！?/p>

慕綰瑤笑得溫柔，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奶娘，無論我怎么做，張氏都看我不順眼，我不做反抗只會讓結(jié)果更糟，就應(yīng)該像今日這樣。”

聽完，趙氏不再多說，滾燙的眼淚落下來，哽咽道：“二小姐，您長大了，孫夫人若是看到您如今的模樣定然很高興?！?/p>

談及孫氏，慕綰瑤腦海中閃過好些片段，她一時(shí)來不及細(xì)想，先安撫好趙氏，乖巧道：“母親會在天上一直看著我的，您別擔(dān)心了，先吃飯吧。”

趙氏除了昨天晚上清兒送來的吃食，便一粒米未沾，早已饑腸轆轆的她開始狼吞虎咽，看得慕綰瑤和清兒都心疼得很。

趙氏吃飯的間隙，慕綰瑤回想了一遍孫氏，孫氏全名孫可蘭，她的性格用兩個(gè)字形容最佳——溫婉。

記憶里，孫氏沒有發(fā)過脾氣，對待下人也很好，跟如今的張氏形成了鮮明對比，孫氏深愛慕瑾，生下慕綰瑤后身子一直都不好，在女兒六歲那年撒手人寰。

只時(shí)隔一年，張氏上位，順理成章的成為慕府主母，之后，慕綰瑤這個(gè)嫡女日子過得越來越差。

慕綰瑤越想越皺眉，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