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使不得，這果子有毒！”萬仲文立即高聲喝止。

這時還輪不到程七七辯解，沈母坐不住了：“唉！公子呀，我們家的果子無毒，它無毒呀！”

程七七一邊吃著柿子一邊頭點的如搗蒜般。

就連秋娘都忍不住飛速比劃著。

“無毒？可我前陣子隨家父都還去給一位孩童接診，就是因食入這果子致死的?！比f仲文十分費解。

程七七一聽來勁了，扔掉柿子一把沖上前沖萬仲文問道：“你是說你接診過因吃柿子而死的小孩？快說他當時有什么癥狀？”

萬仲文見程七七這架勢話一下卡住了，因尊醫(yī)德，不方便對外人偷露病情：“小娘子恕罪，恕再下不便多言?！?/p>

這下可程七七炸毛了：“恕你個頭！是哪個殺千刀的說柿子有毒，我吃了這么多天，屁事都沒有！我們沈家因為這個所謂有毒的柿子害成這副田地，你還在這和我不便多言，我們也算受害者，哪個天王老子說的受害者不能知道情況？！”

萬仲文見程七七這么激動不免安撫道：“小娘子，稍安勿躁，你是說毒果子是你家的？并且你還食用了幾天？”

“對呀！我家后山種了一大片。何止是我，我娘，秋娘都吃了，不都活的好好的。哪個生娃沒屁眼的缺德家伙，說我家果子有毒，搞得爹被打的不成人樣，田也沒了，果子也賣不出去，就差去跳河了，要是讓我知道是誰，看我不生剮了他！”程七七越說越生氣。

萬仲文尷尬的直咳嗽，程七七嘴里的人好像就是他們父子。

萬仲文也算是個正人君子，不管他們父子診斷是否正確，決定還是如實相告，于是緩緩說道：“小娘子，我還是細細和你說吧?！?/p>

“大概二十天前，縣知府上門求醫(yī)。當我們趕去時，等待醫(yī)治的是兩個孩子。我父親被請去接診知府的公子，而我則在醫(yī)治管家的孩子。其實，當我趕到時孩子已經快不行了，孩子一直上吐下瀉止都止不住，幾副湯藥下去也如泥牛入海毫無起色，我也束手無策。”

萬仲文神色惋惜繼續(xù)道：“孩子第二天就去了，去世時面部青紫，嘴唇發(fā)紺，孩子父母見回天乏術就再不讓我們近身了，所以具體我也不知其祥?！?/p>

“那知府兒子呢？”程七七追問。

“知府公子救過來了，父親也同樣開了幾副止瀉的湯藥，止住了嘔瀉?！蓖踔傥幕卮?。

“那為什么知府兒子就沒事了呢？管家兒子死了就說我家柿子有毒，興許吃了別的也不一定，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家柿子有毒！”程七七憤憤不平。

萬仲文將來龍去脈一一道來：“我們接診詢問得知，那日，知府夫人帶著公子去城外寺廟上香，管家兒子隨同，兩位孩童單獨乘坐一輛馬車。途徑沈家村休憩時，倆人一時興起跑到山上偷偷摘了一堆果子回來，在路上吃的好不歡暢。因知府公子不喜其口感，食入不多，而管家兒子就吃的撐腸拄腹，回去當晚，倆人就腹如刀絞，上吐下瀉，然后就是我們上門接診?！?/p>

程七七白眼直翻：“吃這么多不拉肚子就見鬼了！而且還是脾胃虛弱的小屁孩?！?/p>

萬仲文頷首贊同：“是的，管家兒子身體孱弱，知府公子身體強壯些許?！?/p>

“那他們就沒吃別的嗎？”程七七問。

“吃了，這是大夫問診必須要知曉的，據(jù)知府夫人描述公子出門前吃了兩只新鮮的螃蟹，剩下的就全都賞給管家兒子了，但是他們吃完并無異樣?！比f仲文也不解。

“好嘛！這下水落石出了！螃蟹加柿子，大人都可以拉的半死，更何況孩子。兩條命都不夠拉的，加上螃蟹烹飪不當細菌群又多，很容易引起嘔吐！”程七七這下就都理通了。

“你不懂是不是？我來告訴你！”程七七對萬仲文說，又開始上課了。

程七七雙手環(huán)胸一抱：“我現(xiàn)在可以很明確告訴你，那兩個娃并不是中毒，而是吃了不能一起吃的東西而且還過量了，就是你們所說的食物相克！”

萬仲文雙眼放光：“食物相克我知道！”

“對！食物相克，螃蟹和柿子都性涼，吃多了像在吃砒霜，成人都扛不住，更何況孩子。那兩個娃拉肚子拉的虛脫，身體缺水，不及時補生理鹽水會拉死的，加上又嘔，無疑雙重打擊。你說那個死了的孩子臉色發(fā)紫，嘴巴發(fā)黑，這不是中毒的癥狀，如果我沒猜錯，這是嘔吐物嗆入氣管給憋死了?！背唐咂呓K于理清前因后果。

萬仲文細細一悟，像打通了任督二脈，頓時茅塞頓開：“原來如此！小娘子此言甚是有理，敢問小娘子是否精通醫(yī)理？”

“當時，我看著那位孩童癥狀跟中毒有所差異，但從嘔吐物里查驗出從未見過的果子，一時也無法判斷。家屬又不肯驗尸只有草草了之，都認為是吃果子毒死的，在下雖心存疑慮但無從查驗也就做罷了，今日聽小娘子一番奇言猶如醍醐灌頂！”此時的萬仲文對程七七大為改觀，鄉(xiāng)野村婦居然有如此見識。

無知的古人呀！這還需要通醫(yī)理嗎？這是常識！“我告訴你，這個果子叫柿子，它不僅無毒，而且還好吃的不得了?！背唐咂邿o奈解說著。

見程七七當面吃完一個柿子，萬仲文也決定試試。古有神農嘗百草，現(xiàn)有仲文食毒果，就算死，也算死得其所吧！

吃了一個柿子的萬仲文發(fā)現(xiàn)當真如程七七所言，這果子味道甚好，怕一個不夠量，萬仲文還多吃幾個，決定以身試毒！

程七七見他一連吃了好幾個，心里不免嗤笑：“這臉打的可真夠快的！好吃也不能這么造呀！也不怕拉肚子！”

一番言談下，萬仲文的小廝找來了，為他倒上治傷的粉末。程七七用煮過晾干的布條幫他綁好傷口還打了個蹩腳的蝴蝶結，完成了整個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