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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華意第一個露出不滿,眉間微微蹙起,眼尾帶著幾分鄙夷,“太后娘娘終究還是小孩子,怎么竟說一些人聽不懂的話?!?/p>
安先生卻沒有表露出不滿,伸手撫動了一下下巴的胡須,挑了眉略帶了幾分深意,“不知太后娘娘這話是什么意思,可否為老臣解釋一番?!?/p>
“先生的酒裝在青口杯中,又是青釉的瓶,能很好的保存小麥晾出來的酒。那味道一定像果汁一樣好喝呀,所以窩更愿意叫它為小麥果汁。”
紀(jì)夢圓先前的那一句話,完全是不經(jīng)過大腦脫口而出,新世紀(jì)的言語,眼前的這些人自然不懂。
險險圓了過去,她一本正經(jīng)道:“至于窩為什么說這酒是精神糧食,那自然是有原因的。酒也不是什么壞東西,而是在于喝它的人,好人喝酒只是消遣,壞人就不同了呀......”
紀(jì)夢圓一身嫩黃衣衫,頭發(fā)被盤起,束了根同色系的飄帶,愈發(fā)顯得她如同玉雪娃娃一般,伶俐可愛。
紅嘟的嫩唇上下交合,一段一段流暢的言語,上下流銜,安先生一時之間都有些傻眼。
同坐之人,也都面露驚訝。
這傳說中的小太后娘娘當(dāng)真只有三歲?
紀(jì)夢圓總算說完,喘歇了一口氣,搖晃了一下有些肥嫩的小手,歪著頭認(rèn)真地看向面前的安先生,“先生,窩是不是說錯什么啦?”
“......小太后娘娘獨具自己的見解,很是不錯。”
紀(jì)夢圓揚著唇,露出了一副古靈精怪的笑,“既然這樣,窩應(yīng)該有獎勵才對。先生的酒是斷斷不能搶去的,能不能就讓窩在課上吃自己帶的桃花酥?”
她瞇眨著眼睛,羽蝶般悄靈生動的睫毛撲閃著。
華意冷嗤一聲,“終究還是個奶娃娃,也就是說話流暢了一些罷了。還不是整天只知道吃......”
安先生倒似沒有聽見,略笑一下,“只此一次?!?/p>
紀(jì)夢圓便拆開自己拿進來的包袱,小口小口吃著里面的糕點,這一席動作在他人眼里看來,不過一個不懂事的奶娃娃一般。
自然對于她之前那些超出年齡范圍的言語,一時忘脫,但眾人之中,仍舊有一雙清貴的眼神,始終緊盯著她。
紀(jì)夢圓略一抬頭便對視上了那雙眼。
華意一雙眼型極為好看,睫微波蘭似的水痕,瀲滟清輝,但瞳孔墨般濃稠,仿佛能看穿人的內(nèi)心一般。
紀(jì)夢圓感覺到了一股莫明般的心虛,她取出一本竹簡,立了起來,將那道眼神隔絕,然后小心翼翼地趴在鉉木桌臺,假以寐眼。
安先生講課詼諧幽默,可就算在語氣生動說史書,內(nèi)容本質(zhì)還是晦澀,古今博迭的史例講完,也就到了青鐘一鳴后的下課時。
眾人分散。
華意旁邊擠著好幾個不太受寵的公主,如同眾星捧月,接受著旁人時不時的贊涌。
“姐姐不愧是父皇最受寵的,頭上的這一只鏤空綠松簪,當(dāng)真是精美無比?!?/p>
華意背脊挺得直直的,面色傲然,卻又顯得不甚在意的模樣,“父皇賞賜的一些小玩意兒,本意就是討我歡喜?!?/p>
幾個少女又似格外捧場,洋洋捧了幾句,華意伸手扶了扶發(fā)頂?shù)哪且霍?,點了一點,而后又取了下來,隨意的放在了桌面。
“下一節(jié)便是李大夫人的禮課,帶著這東西也不是方便,索性取了便是。”
說完她在旁邊的擁簇下走了出去,里面的人通通走了個干凈,紀(jì)夢圓這才懶洋洋的生了一個懶腰,慢吞吞的向禮教堂走去。
禮教堂的李大夫人是宮里面特意請進來的,一位高官的夫人,前些日子剛被賜慧嫻大夫人的名號。
一雙三角眼,眼白余空,整個人看起來略帶幾分刁鉆刻薄,不過人倒是意外的好說話。
紀(jì)夢圓還小,不用受禮教那般規(guī)矩,便安排了一個小小的蒲團坐著。
天光日曬,斗移寸轉(zhuǎn),大半的日光照了進來,顯得越發(fā)刺熱。
華意上下端看了一眼紀(jì)夢圓,冷哼了一聲,“上課來了,還是偷懶來了?終究還是太后娘娘得注意儀態(tài)吧......”
瞥見李大夫人走來,她收斂了一下刻薄的語氣,一下子顯得柔和了起來,“太后娘娘來這邊也是習(xí)禮觀知,末了還是要向父皇展示學(xué)來成果的??偛缓?,一事無成......”
略略停了一下,她臉上的笑容愈加肆意明顯,“不過李大夫人教導(dǎo)我們,也是辛苦了。教太后娘娘的事情不如就交于我,我一定傾盡所學(xué)......”
李大夫人也沒有想那么多,淡淡的點了點頭,“如此便麻煩公主殿下了?!?/p>
紀(jì)夢圓心里暗道了一句不好,便看見華意乘步走來。
“太后娘娘起來吧?!?/p>
少女的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頭微微揚起,眼神滿是精打細(xì)算。
紀(jì)夢圓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故作不懂道:“公主,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早晚都是要學(xué)的,早點學(xué),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绷什莸姆笱芰艘痪洌A意從一旁的人手中取了桿竹鞭。
“不過有一件事我可要向太后娘娘聲明,嚴(yán)師才能出高徒。只有我將太后娘娘將動作摳細(xì),日后才不會在眾人眼前丟我皇家的臉面?!?/p>
華意笑道,伸手將竹子的頂端抵在紀(jì)夢圓肚子處。
“太后娘娘吃的主食有點多,這外衫都籠蓋不住肚子輪廓。”
說著她用力一頂,紀(jì)夢圓立即躲閃了一下身子,可肚子上仍舊殘留著竹子頂過的酸麻之意,她咬了咬牙。
聲音奶氣,卻又帶了份突兀的兇狠,“好疼啊,公主是不是想打我!”
華意點著胭脂的紅唇微微一勾,“要想做人前人,不就是要吃一些苦頭嗎?小太后娘娘或許不懂事,日后定當(dāng)會感謝我的?!?/p>
說著又用力揮了一下手中的竹鞭,殘影橫肆。
突然,伸出一雙骨勁的手?jǐn)r了下來。
“公主殿下留情吧?!?/p>
男子粲然一笑,眉目英毅,華意楞楞的把手移開,唇有些不安的抿了抿,良久才整頓回來,輕咳嗽了幾聲。
“隋哥兒,先生不是說你近日要兼顧武場,不能來文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