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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這聲音十分嘶啞蒼老,像是嗓子里被塞進了一團棉花。
我們都蒙著眼睛,心里微微一慌。
“誰...誰說話呢?現(xiàn)在可不是自己嚇唬自己人的時候!”
白胡子老頭往后縮了縮身子,聲音都有些顫抖。
但我心里很清楚,這種動靜,壓根就不是人能夠發(fā)出來的。
“天王蓋地虎!”聲音再次發(fā)出,顯得有些急躁。
我趕忙往聲音發(fā)出的方向走了半步,再次欠了欠身體。
“寶塔鎮(zhèn)河妖!”(若是我這樣,就叫我摔河里淹死)
我按照爺爺跟我念叨的話,趕忙流利的應(yīng)答。
很快,那詭異嘶啞的聲音便再次傳來。
但這一次聽,那聲音近了許多,仿佛就在我的耳邊。
“么哈么哈。”(干什么的?)
所有人都是縮了縮脖子,尤其是陳玉生帶來的那幾個人。
我甚至都能感覺到,他們抓住我衣角的手掌,都在不住的顫抖。
“倒捻越過九江八,船滑無奶窯不響?!保ㄇ帻埡脕淼模觳幌氯チ耍?/p>
“并肩一起闖天下,靠窯吃奶大當家!”(希望大當家能收留)
我按照黑話的形式,一字不差的跟對方盤上了道。
對方沉靜了一會兒,隨后再次響起聲音。
“搬漿子!”(喝酒)
聲音響起,我耳邊就傳來了酒水倒入碗中的聲音。
突然間,一股子無比腥臭的味道攥緊鼻孔。
好像有人端了碗腐爛的肉放在我的鼻尖一般。
“喝漿子!搬漿子”(喝酒!喝酒?。?/p>
聲音在耳邊不斷催促,我始終是沒勇氣伸手去接。
因為我心里很清楚,這地方壓根就沒有人。
我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遞給我的這碗到底是什么東西。
“房上沒瓦,點子不合!”(看不到正主,不合規(guī)矩。)
我開口再次高呼。
但這次那聲音沒有任何變化,依然在不斷重復(fù)著一句話。
“搬漿子,搬漿子!”(喝酒喝酒!)
這聲音讓我感覺越發(fā)不對勁。
對方就算成了什么妖精邪祟,說話也不能是這個動靜啊。
這完全就不是人能發(fā)出的聲音。
而且對方現(xiàn)在不斷催促我喝酒,對于我的黑話也是聽而不答。
完全像是被我給問住了的樣子。
“搬漿子!搬漿子!”
那聲音越發(fā)急促,鼻尖那股子腥臭的感覺也是越發(fā)濃烈。
我實在忍無可忍,直接一把將眼上的黑布扯下。
眼前的景象我直接愣住了。
此刻的我正站在一個高高的供臺面前。
月光之下,兩個毛色泛黃的黃鼠狼正拖著個破瓷碗在我的嘴邊。
我低頭一看,那碗中血肉翻滾,正是活著鮮血的人舌。
那直沖入腦的腥臭讓我胃中一陣翻江倒海。
二話不說,下意識直接將碗掀翻再次,兩個黃鼠狼也如閃電般逃竄。
只是這破舊的聚義廳內(nèi),還在回蕩著瘆人的呼喚聲。
“搬漿子,搬漿子!”
我循著聲音看去,在本應(yīng)該坐著大當家的高座上,正站著一只半人多高的貓頭鷹。
他一邊煽動翅膀,一邊從口中發(fā)出瘆人的聲音。
“媽的,讓一直怪鳥給老子唬了,這該殺的畜生!”
大小眼等人也是扯下了蒙眼的布條。
二話不說,直接掏出腰間的飛刀就丟了過去。
樣似貓頭鷹的大鳥瞬間飛起來,順著屋頂?shù)钠贫淳惋w了出去。
一邊飛還一邊呼喊:“反水了!插了他!反水了!插了他!”
聲音回蕩在整個聚義廳,陳玉生等人也是面色慘白。
“小子,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會是不懂裝懂,在忽悠我們吧?”
跟在陳玉生后面的白胡子早就對我多有不爽。
眼看事情出現(xiàn)了紕漏,便立刻對我展開的言語上的攻擊。
但我對這群老家伙根本沒心思理會。
從進入綹子大門開始,仿佛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合規(guī)矩。
黃仙敬酒,怪鳥迎賓。
合著這地方連個人都沒有,弄來一群畜生,這哪是待客之道?
“什么狗屁胡子,全都是騙人的東西,老朽可不在這里跟你們浪費時間了!”
白胡子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就要走。
宋當家對這伙人實在忍無可忍,轉(zhuǎn)頭就是開口怒罵。
“那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錢都收了你們幾個想留下我們走?”
“今天不把事情解決了,誰也別想走!”
宋當家心一橫,直接從兜里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我其實對陳玉生等人的容忍也到了極限。
這幾個人壓根就沒想解決事情,從在門口看到那個舌頭開始,就不斷打退堂鼓。
除了攪渾水以外,丁點用處沒有。
“誰說我們要回去的?我們只是想出去看看,反正指望你們幾個人,壓根沒戲?!?/p>
陳玉生看到發(fā)火的宋當家,也是狡辯一句,便帶著人走出了聚義廳。。
“李兄弟,你看現(xiàn)在這...”
“宋當家,你來看看這個供臺,發(fā)沒發(fā)現(xiàn)很眼熟?”
我沒有在乎陳玉生等人。
而是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高大的供臺。
這上面供的不是什么道佛神像,而是跟大仙廟里一模一樣的石像。
“這不就是大仙廟里的那東西嗎?有什么稀奇的?”
大小眼撅了噘嘴,言語間也是極其的無奈。
“不,我讓你們看的不是什么神像,而是這上面的東西!”
我伸手從供桌上抓了一把,幾個金燦燦的紙元寶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手心。
他們幾個可能不知道,但我卻是清楚萬分。
因為這幾個紙元寶,正是在綹子外面,我用煙盒錫紙親手疊出來,并且已經(jīng)化為灰塵的紙元寶。
明明已經(jīng)燃燒化為了灰塵,為什么會再次出現(xiàn)在這里?
而且要知道胡子可是視財如命,大當家更是要主持分贓的。
為什么得了錢財以后,反而給供在神案上?
難不成這一綹子的胡子,都吃齋信神了不成?
“李兄弟,這事情的確不太對勁,要不咱們再去外面看看?”
陳玉生等人一出去,宋當家也不想繼續(xù)在這里久待。
眼看周圍沒有任何線索,我也只得點頭同意宋當家的提議。
現(xiàn)在宋當家這一伙,已經(jīng)對我言聽計從。
見到我的點頭,他們這才敢轉(zhuǎn)身往外走。
我這手還沒碰到門,只見一道人影蒙的竄了進來。
“彭”的一聲巨響,那滿是灰塵的木門險些被撞倒在地。
“臥槽,這尼瑪是什么玩意!”大小眼本就是驚弓之鳥,這突然的動靜讓他直接蹦到了我的身后。
借著月光仔細打量,才發(fā)現(xiàn)竄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私自出去的陳玉生。
此刻的陳玉生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高人一等,也沒了那身為風水先生的高人氣質(zhì)。
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慘白如紙,瞪到渾圓的雙目中滿是驚恐。
“這里......這里有鬼!有鬼能上人身!”
“那個戴藍頭巾的,他回來了,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