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童謠睜眼，看見奶奶，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眼里還是滿滿的恐懼。

“嗡......嗡......”

手機(jī)來電震動的鈴聲響，鍥而不舍，在床頭矮柜上來回轉(zhuǎn)圈：“手機(jī)在這？”童謠還是混沌。

“終于醒了？”奶奶笑，把手機(jī)鏡頭懟著童謠的臉拍。

童謠終于反應(yīng)過來，伸手推開奶奶的手機(jī)：“奶奶——”

“我寶貝孫女睡覺流口水........”奶奶笑，把手里的鏡頭換了一個角度，繼續(xù)拍，“上次聽你說帶隱私的視頻能賣錢？”

“奶奶——你還讓不讓我活啊！”童謠一骨碌爬起來，沒收了奶奶的手機(jī)，實在是懊悔教會奶奶使用這些現(xiàn)代化的設(shè)備。

奶奶被收了手機(jī)，一點也不生氣，指著矮柜上的手機(jī)對童謠說，“你要再不接電話，對方就瘋了。”

“瘋了？”

好熟悉的詞。

扒過來手機(jī)一看，頁面上有幾十條未接來電，覃暖暖的最多，童謠伸手接聽：“喂——？”

“姐，你電話為什么一直都沒接？”

“現(xiàn)在幾點？”

“7點40?！?/p>

“7點40？”童謠困惑地看奶奶。

奶奶點點頭。

童謠一骨碌爬起來：“媽呀！”

下床找拖鞋，眼見的只有孤零零一只，另外一只怎么都找不到。

奶奶實在看不下去，彎腰從床底給拽出一只：“姐姐，慢慢來，不急......”

“不急？遲到多丟人啊，一群人還等著我呢。”忽然覺得不對，“哎——？奶奶，我怎么跟您睡這了？”

眼前是奶奶的臥室，自己什么時候跑這睡了？

“你睡到半夜就過來了?！蹦棠陶f，伸手疊童謠蓋過的毛毯，“也沒睡多大一會?！?/p>

“哎？！”童謠站在床邊，看著自己的手驚呼。

“什么事啊，一驚一乍的？”

童謠站在臥室中間，疑惑地看自己的手，手里空空。再看自己的身上，穿著昨晚換上的長款白襯衣。

再看奶奶的床頭，那里收拾的工整。

盒子呢？

“哎——”童謠大喊，“我那盒子呢？”

“什么盒子?。科鸫矝]有看見你的盒子??？”

童謠趕緊收聲，盒子昨晚可是偷走的，好意思說嗎？

咦——難道昨晚那一切都是夢？

像是點擊暫停鍵，一時沒了反應(yīng)。

奶奶拍拍童謠的臉：“姐姐，睡的太沉了是吧，去拿涼水沖一下，醒一醒......”

“嗯嗯......”

“我去喝茶了，你要一起來嗎？”

“奶奶——我要去上班，都遲到成這樣了?！?/p>

“你可千萬別當(dāng)真，奶奶就是問一下?！?/p>

“奶奶，我要送您過去嗎?！?/p>

“奶奶又不是不會走路，真要不會走了，你記得有這一份孝心?！蹦棠躺焓置{的臉，“路上車開慢一點?！?/p>

“知道了?！?/p>

童謠笑著揮手，趕緊去洗漱。

睡覺做夢，居然做了一個民國懸疑劇，有意思。沖到洗手間，匆忙漱口，等到拿清水洗臉，童謠忽然停住。

鏡子里的自己眉目秀麗，眼長鼻高，童謠沒時間贊嘆自己的美麗，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額頭。

額頭偏左一天，有一塊印跡。

微微發(fā)紅，紅色周圍泛著一圈青淤。

手指掃過去，立刻滋了一口涼氣，疼。

童謠想起來了，這是昨晚偷盒子時，在門上撞的了。

既然昨晚撞到頭那件事是真的，那么拿盒子那件事也應(yīng)該是真的啊，既然拿到了盒子，確實應(yīng)該看到了那個戒指，為什么醒來會是兩手空空？

神經(jīng)兮兮地奔到儲物間，開了門，里面一切如舊，沒有貓，沒有盒子，甚至連灰塵都是原封不動的。

這就真的是撞了邪了？

原地呆了好久，努力回想，越想越亂，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如果不是覃暖暖又來電話催，童謠怕是真的要入魔了。

驅(qū)車上路，直奔南郊濕地。

《女鏢師的江湖情仇》也是民國款，大部分的鏡頭都已經(jīng)拍攝完成，可問題就出在其中有一場女主落水戲上。

最先拍出的鏡頭是選擇泳池，童謠看了樣片就氣不打一處來，女主出水芙蓉美的不行，可池底的瓷磚都看得清清楚楚。

民國哪有這么漂亮的瓷磚？

雖然是做戲，也得講點職業(yè)道德不是？

童謠當(dāng)即就質(zhì)問了幾個負(fù)責(zé)人。

外景制片組迫于壓力，去了找到了南郊濕地。

臨江市南郊升東鎮(zhèn)，盛產(chǎn)脆肉鯇魚，魚苗自小就用豌豆喂，最大能長到三十多斤。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用豌豆喂大的魚，魚肉脆而不爛，拿來煮火鍋一流，再把魚腩燜飯，清蒸，簡直是人間美味。

南郊的水域更加適合脆肉鯇的成長，本地的居民大都從事脆肉鯇的養(yǎng)殖，白茫茫的魚塘一個連著一個，放眼一望，荒草凄凄，碧水藍(lán)天，總算是還原了民國荒山野嶺的意境。

可大隊人馬在這駐扎兩天，補拍的事情卻一直都不順利，沒有能用的鏡頭。大批人馬駐扎，怎會放過身邊的美味，把塘里的魚撈出來不少，就地活烤，超支的費用，還包括對魚塘老板的賠償。

覃暖暖昨晚就到了，守了一夜，見到童謠終于趕到，眼圈紅紅，像是見到救星：“姐——你終于來了.......咦？你頭怎么了？”

?Sisley伊莎夜的香味飄過來，橘子味道里加一點濕木頭的潮，童謠反感，往后列一下身子，答非所問：“中場休息??？”

“中場休息？！對啊，全天休息呢，還不是都是敗雪莉所賜。”

“還沒回來？”童謠問這句話的時候，是有點惱火的，因為她沒有收到通報。

覃暖暖停頓一下，大概意識到童謠話里的重量：“姐，她昨晚就回來了，回來就睡覺，到現(xiàn)在呢。”

“回來......回來就是好事啊.......”童謠順了氣，邊說邊往前走，眼所見，氣的不行。

劇隔有一個古裝劇組，殺聲震天，正拍的熱火朝天，童謠的劇組卻全員在休假，悠閑的不得了。

劇務(wù)主任李斌蹲在馬槽邊上，手里玩著一款游戲，他兩個手指在手機(jī)屏幕上上下翻飛，靈活的像是裝了彈簧，應(yīng)接不暇，等童謠走到跟前，才慌忙把手機(jī)藏起來。

男主肖晨不見了蹤影，剩下他的小助理正抱著一個平板看視頻，對家的劇，她看的類淚津津的。

童謠找肖晨，眼光搜尋好久，才看見不遠(yuǎn)處那兩個龍眼樹中間掛著的吊床，肖晨穿著民國警察裝，睡在吊床里。劇組化妝助理曉妮偎在吊床邊上，正給肖晨喂葡萄。

童謠特意帶覃暖暖經(jīng)過，曉妮瞇眼笑笑，驕傲的不得了。

覃暖暖撇撇嘴，一臉鄙視。

其他群演橫七豎八睡在附近草坪上，有人經(jīng)過，就微微欠身讓一下路。

導(dǎo)演覃海風(fēng)在一座涼亭坐著抽悶煙，抽著抽著就站起來了，把煙頭放在腳下狠狠踩了幾下，又一屁股坐下，再點上一根煙。

童謠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覃導(dǎo)，三十五了吧？”

“嗯吶。”

“你的智商和社會經(jīng)驗應(yīng)付一個小姑娘綽綽有余吧？”

“童小姐，你這話怎么說？您老人家要進(jìn)度，又要質(zhì)量，我還要考慮你那破預(yù)算，我哪一樣不要考慮？您是我......”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坐著抽煙，我得去想辦法，咱們租這場地多少錢你知道不？已經(jīng)超了三天的預(yù)算了，你再拖下去，戲沒拍完，咱倆就得滾蛋?！?/p>

“我實在沒這個精鋼鉆了......”覃導(dǎo)絕望，“那姑奶奶是什么身份？男主是要救她的，她不掉河流里，男主去哪救？直接上床啊？是河里就有水啊，有水就會濕衣服啊！這正常人有腦子都能理解啊，她什么要求？給弄一個飄著玫瑰花的河，河里得水得跟那個貴族水一樣得質(zhì)地，我上哪給弄去？你跟錢嗎？”

“覃導(dǎo)，臨江娛樂臺來采訪，要是正趕上雪莉在拍落水戲，給立個為戲英勇獻(xiàn)身的人設(shè)，你說她拍不怕？”

“那......”覃導(dǎo)愣愣地看著童謠，有點不相信，臨江娛樂？上了臨江娛樂，那可是官方蓋印啊，多大的榮耀？連帶自己的導(dǎo)演地位，都要提升兩個檔次！再看童謠，眼里是渴望。

“你知道，我朋友是在臨江娛樂工作......”童謠補充半句。

“那太好了......我去說說，這是好事啊。”覃導(dǎo)探尋地看童謠。

“我覺得這是好事，如果真得拍到她為戲奮不顧身的畫面，這人設(shè)立起來，可是......”

童謠每句話都說半句，讓猜后面的意思。

覃導(dǎo)沒功夫猜，反正都是互惠互利的事，盡早開始的好：“我再去給那姑奶奶做做工作？”

童謠微笑點頭，不說話。

覃導(dǎo)走了，覃暖暖才拽童謠的衣角：“姐，日程表沒有?。俊?/p>

“有時候一時興起也是有的，臨時取消也是常有的事?！?/p>

“哦.......”覃暖暖偷笑，“我算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童謠扭過頭，看一眼覃暖暖。

覃暖暖硬生生把笑給憋回肚子：“那邊在等呢........”

童謠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算是兵行險著。

可不這么做怎么辦？

就差那一丟丟，這個項目就完結(jié)了，要是再耗個幾天，讓投資人賠了錢，怕是對以后的人設(shè)都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