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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話音剛落,皇上便是一個趔趄,心下一沉,那雙眉鎖的更緊。
“你就這么給娘娘接生的嗎!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寢宮內又是一陣慌亂,葉寧卻異常的平靜,本以為自己難逃一死,卻不想老天竟意外給了她機會。
想想自己做特工時簡單的學過一些醫(yī)學,毛遂自薦的站在皇上面前,表情沉穩(wěn)冷靜。
“皇上,民女略懂醫(yī)術,眼下太醫(yī)趕過來還需要些時辰,多耽擱一份娘娘便多一份危險,不如讓民女一試,定保娘娘母子雙安?!?/p>
她的話一出口,伍影瞬間臉色慘白,暗暗在葉寧身后小聲提醒著:“葉寧小姐,你行嗎?岳妃可是難產,連產婆都沒法子,你......”
葉寧用余光瞥著皇上,見他擰眉沉思,心里不由多了幾分緊張。
她的手掌心已然布滿了汗水,聽聞身后伍影的提醒,偏過頭壓低聲音道:“左右都是難逃一死,還不如賭一把。”
她的話讓伍影身形一震,望向葉寧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欣賞。
就在伍影愣神之際,皇上竟是破天荒的同意了葉寧的請求,卻不忘補上一句。
“去吧,若是你不能保證岳妃母子均安,小心你的腦袋!”
“是,民女遵旨?!?/p>
葉寧在皇上和伍影灼熱目光的注視下進入產房,提裙而入,每一步都堅定不移,沒有半分退卻。
產房里充斥著血腥味兒,讓人聞了作嘔。葉寧卻面色坦然,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款步走到榻前,只見岳妃已然滿頭大汗,身上的褻衣如同水洗過一般,汗津津的貼合在她的身上。
蒼白的臉色,因為痛苦而緊擰的眉頭,緊閉的雙眼,微弱的氣息,無一不昭示著此刻她正只腳踏進閻王殿。
見到岳妃這般模樣,心里那份愧疚自責再次泛濫,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
簡單的檢查了下,葉寧倩眉緊蹙,沖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產婆吩咐著:“快去煮些糖水!”
產婆一愣,連聲應聲,催促著那些侍女:“煮糖水、熬參湯!”
“其他人都出去,產婆留下?!?/p>
葉寧厲聲打斷產婆的叫嚷,眉頭一直緊鎖著,環(huán)境太吵,她很難靜下來。
聽從她的吩咐,那些侍女紛紛撤離。產婆候在旁邊,等著任她差遣。
葉寧將發(fā)髻上的簪子抽下,在點燃的蠟燭上烤了一會兒,不顧產婆驚恐的目光,直直向岳妃的人中刺去。
重擊人中后,岳妃手指微動,漸漸有了知覺。
葉寧見情況好轉,執(zhí)簪chajin岳妃膝蓋周圍的足三里穴,明顯感覺到岳妃一陣痙攣,葉寧心里暗暗有了底。
不敢有半分松懈,葉寧坐于床頭,手指力道適中的按著岳妃的百會穴,縱然手腕已經漸漸酸麻無力,也不敢停下來。
門外的皇上和伍影皆是心高高懸著,滿眼都是擔憂于不安。
皇上所擔心的是岳妃是否能捱過去,畢竟這出任何差錯都是一尸兩命,而伍影所擔心的是葉寧是否真的有這個本事將岳妃從鬼門關里拉回來。
里面漸漸沒了動靜,皇上更是心急如焚。不禁喃喃念著:“怎么還沒動靜了?那個女人行不行?。俊?/p>
恰時,幾名太醫(yī)行色匆忙的趕來,看到皇上,剛下下跪就被皇上攔下。
“跪什么跪!快去把岳妃就朕救回來!朕要她們母子平安!”
皇上話音未落,太醫(yī)已經一刻不敢耽擱,只腳還沒跨進去,就聽產婆一聲驚呼。
“醒了醒了,娘娘醒了!”
榻上的岳妃悠悠轉醒,雙眸瞇起一條縫,面色依舊蒼白,嘴唇蠕動,那聲音極輕且沙啞。
“我真的......不行了?!?/p>
眼看著岳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葉寧忙接過產婆手里的糖水,毫不遲疑的給岳妃灌進去。
連灌了幾碗糖水,岳妃一陣嗆咳后,面色竟恢復一絲紅潤,身上也漸漸有了些力氣。
葉寧命人將熱水倒進浴桶里,同幾名侍女一同將岳飛攙扶進水中。
岳妃剛入水中,便感覺到疼痛稍有緩解,緊擰的眉頭也稍稍放松了些。
葉寧見她情況轉好,那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松懈,將這里的一切交付給產婆,自己則慢慢走出,她可不懂接生這一套,不過看岳妃的精神頭,至少能撐到孩子出世。
一只腳剛踏過門檻,就見一群太醫(yī)愕然愣在面前。耳畔還伴隨著產房里產婆和岳妃的呼喊。
葉寧徐徐跪在皇上面前,胸有成竹的保證著。
“稟皇上,岳妃娘娘已經醒轉,也恢復了體力,請皇上放心,岳妃定會母子均安?!?/p>
話音剛落,便是一聲響亮的啼哭,所有人都伴隨著啼哭而松了口氣。
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喜悅充斥在整個寢宮,皇上的緊皺的眉頭也頓然舒展,神色中的怒意更是消減許多。
產房的門被砰然打開,產婆滿臉的笑意,懷里的錦衾包裹著一個粉嫩的嬰兒。抱到皇上面前,產婆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位皇子?!?/p>
產婆的話音一落,眾人皆齊齊跪伏于地,垂首恭賀:“恭喜皇上又得皇子,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已然將剛剛的怒意拋擲九霄云外,伸手探向那襁褓中的嬰兒,大叫了三聲好。
“好!好!好啊!”
轉念間想到了什么,滿眼擔心的望向產婆:“岳妃怎么樣了?”
“回皇上,母子均安。娘娘乏了,已經睡下了。”
聽聞岳妃安然無恙,皇上那顆懸著的心也終于踏踏實實的放回肚子里。
“那朕過些時辰再來看她,你們好生伺候著!”
皇上讓產婆將孩子抱走,肅然吩咐著寢宮里的內侍侍女。無意間,目光掃到一旁同樣一臉輕松欣喜的伍影與葉寧。瞬間臉上的笑容消匿不見,那舒展的眉頭凜然蹙起,目光凜冽讓人膽寒。
“你們兩個,隨我回宮。”
伍影剛松懈的神經驟然繃緊,見葉寧一臉淡然,一時惑然,心下替她緊張不已。
兩人跟隨在皇上身后,一路上低垂著頭,不敢妄言。
葉寧對上伍影緊張的雙眸,對他淡然一笑,此刻她的心里卻無半分恐慌。
對于她的鎮(zhèn)定,伍影心中惑然,想問,終究礙著皇上沒能問出心中的疑惑。
大殿之上,兩道身影恭敬的跪伏于地,靜靜等待著那一身明黃之人的發(fā)落。而那明黃之人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目光灼灼盯著那垂著頭的葉寧。
長久的靜默讓伍影心驚膽戰(zhàn),雙手緊握成拳,終于耐不住,主動開口替葉寧辯駁著:“父皇,此時不能完全怪罪于葉寧小姐,是那馬不知何故而受驚......”
“哦?那你的意思是叫朕去懲罰那匹馬了?”不等他說完,皇上厲聲打斷伍影的話,冷眉反問著。
如此一問,倒是讓伍影無話可說。
葉寧本不想開口,奈何那道凝視著她的灼熱目光讓她很是不舒服,一直低垂著頭本想忍忍就過了,卻不想伍影竟斗膽替她與皇上辯駁。
一時間心下一暖,葉寧拱手恭敬一拜,悠悠開口:“皇上深明大義,定然會賞罰公正。民女一時無意沖撞了岳妃娘娘,致使岳妃娘娘提前生產。民女有錯,不敢妄求皇上饒恕。請皇上降罪?!?/p>
葉寧主動請罪倒是讓伍影頗有幾分意外,稍縱便反應過來,從她的話中聽出一絲貓膩,再看皇上,臉色微變,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
那一句“賞罰公正”縱然是暗點皇上莫要忘了她剛剛救回岳妃之事,功過即便不可相抵,至少也能逃過一死。
思至此,伍影暗暗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抬眸瞥向身前端坐在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顯然被葉寧的話威脅的極為不愿。
皇上又如何不知葉寧話里的意思,突然一聲大笑,看向葉寧的目光多了一份欣賞。
“不愧是葉丞相的千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朕自然賞罰公正,既然你是無心,又助岳妃平安生產,此時朕暫時不與你計較?!?/p>
伍影一聽頓然松了口氣,剛想伏地拜謝,卻聽皇上悠悠補上一句:“不過,朕說了只是暫時,如果那你再犯在朕手里,朕絕不輕饒!”
葉寧似乎早已經知道答案一般,并不覺得有任何驚訝之色,卻是故作驚喜的謝恩。
“謝皇上不殺之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葉寧恭敬參拜著,也為自己逃過一死而心存僥幸。
經過這番折騰,皇上也是乏了,幾分嫌棄的沖他們擺擺手。
“都下去吧!朕累了?!?/p>
“兒臣告退?!?/p>
“民女告退。”
伍影與葉寧齊聲應著,緩緩退至殿外才敢轉過身離開。
一脫離皇上那sharen的目光,葉寧這才徹底松了口氣,剛剛的乖巧怯懦全然不見,取而替之的是無比輕松的笑意,就好似剛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
伍影見她如此,不禁對她更是好奇。笑看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四處游游逛逛,那份愜意讓他好生羨慕,目光不覺間被她所牢牢吸引。
“還好岳妃沒事,我這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了。”
見葉寧居然還有心思調笑,伍影剛經歷一番跌宕的心情也不由晴朗,受她感染,臉上也漾起笑意。
“葉寧小姐,你今日還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p>
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葉寧本能的回頭望去,剛好對上伍影那欣賞的目光,微微一怔,剎那間笑魘如花。
“王爺今日的一番極力袒護,還幾番替葉寧求情,著實讓葉寧感動。葉寧在此謝過王爺了?!?/p>
葉寧斂了性子,福身向伍影行禮,那謙遜有禮的大家閨秀模樣與之前馬上酣暢淋漓的她判若兩人,這倒是讓伍影不由訝異。
伍影稍愣片刻才恍然回神,趕忙扶她起身,手剛觸碰她手臂的一瞬間心底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瞬間縮回手臂,怔怔的看著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