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著膽子認(rèn)真看了看，終于發(fā)現(xiàn)了端倪。

這些人半空中的‘人’，全都是被極細(xì)的絲線吊著，而且它們也不是真人，而是和真人很像的紙人。

在紙扎店的時候，我還看到過一個。

“哼！裝神弄鬼！”

我故作強(qiáng)硬的斥責(zé)了一句，同時悄悄地擦了把額頭上的了冷汗。

“知道是裝神弄鬼，都不敢進(jìn)來嗎？”

小天兒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四下觀望，但地上一個人影都沒有，而且小天兒的聲音也不像是從一樓傳來的。

我盯上了角落里的樓梯，心里還有太多的疑問想詢問小天兒，也不想就這么被嚇走了，只好硬著頭皮進(jìn)去。

在我走進(jìn)去的一瞬間，身后的門吱嘎一聲關(guān)上了，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這一變故讓我心下大驚，但知道了是惡作劇，我就更不想服軟，拿出手機(jī)照亮，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這兒~~~”

小天兒的聲音居然也不是來自于樓上，而是半空中，他也是這些紙人中的一員？

“別整這些糊弄人的把戲，趕緊出來！”

我用急躁掩飾自己的不安，小天兒發(fā)出了陰惻惻的笑聲：“你過來啊~~~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小天兒在故意調(diào)侃我，我只好進(jìn)入了紙人群中，依次用手機(jī)的燈光照射各個紙人的臉。

這全是紙扎店里那老頭的手藝，瑪?shù)牟恢罏樯懂嫷倪@么逼真。

我哆哆嗦嗦的在紙人群中穿行，突然后背被狠狠的踢了一腳。

猛然回頭，我調(diào)整燈光角度，看到了一張被黑發(fā)覆蓋著的女人臉，雖然依舊慘白，但這張臉有人皮的質(zhì)感。

“小天兒？”

我疑聲詢問，小天兒瞬間有了表情，有些失望的樣子。

“既然找到了，就趕緊把我放下去，我腿抽筋半天了?！?/p>

小天兒蹬了蹬腿，我還看到了他手里攥著的幾根絲線，循著線路走向照射過去，最后連接到了門上。

原來關(guān)門的把戲只是這么簡單，我一直抬著脖子很難受，干脆坐在了地上看著他。

“發(fā)什么愣，趕緊放我下來！”

小天兒繼續(xù)蹬腿，我不明所以：“你自己不能下來嗎？還有，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把自己掛上去的？”

沉默了幾秒鐘后，小天兒終于妥協(xié)交代了。

“我從二樓把自己吊起來的，玩脫了，機(jī)關(guān)卡這兒了。”

這次輪到我嘲笑他了，但他也不在意，用那張女人臉?biāo)菩Ψ切Φ目粗遥骸熬退隳悴粠臀?，早晚也會有人來放我下去。但我要是心情不好了，可就不一定愿意解答你的疑惑了，你自己考慮清楚?！?/p>

我受到掣肘，只能妥協(xié)。

“怎么把你弄下來？”

小天兒努力扭動脖子看向二樓，無奈道：“機(jī)關(guān)已經(jīng)沒用了，你試著把我拽下去吧?！?/p>

我也沒含糊，跳起來抱住他的雙腿，利用體重拽了幾下，隨著衣服的撕裂聲，我們倆人齊齊摔在了地上。

小天兒沒顧得上起身，先把頭上的假發(fā)扔掉，我在一旁看著他。

“這就完了？”

我下意識伸出了手，小天兒沒反應(yīng)過來，被我掐住了臉。

“你這皮是真的？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我以為他能跟電視里演的那樣，撕下來一層人皮面具之類的，但他臉上除了厚重的粉底，什么都沒有。

小天兒厭煩地推開了我的手：“你說呢？有哪個女的像我這樣天生麗質(zhì)嗎？”

我瞥了瞥小天兒平坦的胸襟，低聲念叨了兩字兒：“妖孽！”

這家伙身材瘦巴巴的，本身就有點兒秀氣的感覺，再加上這張比女人還柔美的臉，穿個女裝絕對分分鐘掰彎無數(shù)癡男。

黑暗之中，我們倆開始借助唯一的手機(jī)亮光對視。

他應(yīng)該是在看我的眼睛，而我在看他的臉。

過了好半天之后，我才回過神來，繼續(xù)接連發(fā)問：“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暗地里幫我？你和林家那父女倆有仇？還是覺得我這個落難的張家少爺對你有什么用處？”

小天兒重重嘆了口氣：“哪兒那么多問題？咱們兩家是世交，我救你還需要理由嗎？”

停頓了一下之后，小天兒撿了塊碎步片去擦臉上的濃妝：“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咱們倆小時候還見過幾面，我是白蕓天啊，我爹跟你爹......關(guān)系挺好的?！?/p>

我努力去回憶，這個名字有些想不起來了，但‘白’這個姓氏確實耳熟。

“白家？我爹生前好像有個死對頭就姓白，你想算計我什么？”

白蕓天無奈的把頭埋在胸口：“如果不是看著你長大，我真懷疑你不是張家人！你爹和我爹確實不怎么對付，但這和咱們兩家的交情無關(guān)。他們倆之間就是個情敵的關(guān)系，我爹還是個失敗者，喜歡偶爾去跟你爹吵上幾句不應(yīng)該嗎？”

我一下子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但我父母去世的太早，這一種父輩的情戀往事，也沒人和我說過，我怎么知道這家伙說的是真是假。

“你暗中幫我，只是因為咱們兩家是世交？”

白蕓天抬起了頭：“不是一般的世交，是生死與共的交情，幾百年來都是這樣。你只需要記住，按照老輩的規(guī)矩來說，你還得稱呼我一聲‘少東家’，明白了嗎？當(dāng)然，張家永遠(yuǎn)是整個龐大體系中的魁首，負(fù)責(zé)幫助白家統(tǒng)領(lǐng)百鬼，地位僅次于我們白家吧?！?/p>

我對這些歷史秩序不感興趣，但很快抓住了重點。

“張家對你們來說，是最得力的手下吧？現(xiàn)在張家都快沒了，你是不是該幫我去向姓林的那對父女報仇？既然是生死與共，我要是被他們害死了，你以后的日子應(yīng)該也不好過?！?/p>

白蕓天噘嘴瞪眼的樣子，更像個女人了，丟下我起身就往外走。

我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我自己確實也太急著要求他幫我做這些事了。

剛準(zhǔn)備說點兒軟話把他留下，白蕓天就在門口站住了。

他只是去把這里的點燈打開了，明晃晃的燈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好半天才適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