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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驛卒面色越發(fā)難看,“滾蛋!一群臭氣熏天的賤民,神憎鬼厭的,狗都嫌棄,何況這里的貴人?趕緊走,別逼我老子動刀!”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周文才一手撐住他要關(guān)上的門,“你得了好處又不應(yīng)承,這不是明搶錢嗎?”
“誰拿你錢了,你撒手!”驛卒使勁的關(guān)門,周安也伸手,兩人一起用力,將門推得洞開。
驛卒被推得一個踉蹌,頓時氣炸了。
轉(zhuǎn)身就回值班室拖出大刀,“你們這些爛鬼,反了天你們!”
拿著刀就往外沖。
里正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身后那些人也都遍體生寒。
里正的婆娘喊得破了音,“當(dāng)家的,快跑??!”
里正轉(zhuǎn)身想跑。
就在這個時候,一男子從里邊疾步走出,“都在這兒做什么!”
這人年紀(jì)二十歲上下,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周身透出一股凜然正氣。
驛卒面色一變,刀往身后藏了藏,背脊彎成九十度,臉上堆滿諂媚的笑,“是幾個難民在鬧事,小的馬上處理,保管不會再驚到爺?!?/p>
男人打量著里正等人,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里正見他氣度非凡,一咬牙,上前拱了拱手,“這位爺,草民等人并非鬧事,只是想在此附近歇一晚......懇請爺們通融一二?!?/p>
男人聲音冷沉,“把錢還給他?!?/p>
驛卒反應(yīng)慢了半拍,才知是在說自己。
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里正孝敬給他的銅錢,撒在地上。
“當(dāng)誰稀罕似的?!闭f著轉(zhuǎn)身進(jìn)了去,竟是連表面的面子工夫都懶得做了。
男人也不在意,問里正,“爾等這是要去八賢王的封地?”
里正摸不準(zhǔn)他什么心思,小心斟酌著措詞,“草民聽說那邊不鬧災(zāi)不打仗,想去看看......”
男人背著手點點頭,沉默了下,道,“爾等退到三里外扎營著吧。切記,莫要大聲喧嘩,擾人歇息?!?/p>
里正等人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男人擺擺手,轉(zhuǎn)身往回走,便隨手帶上了門。
里正等人回到隊伍中,讓大家往后退了退,選了平整之處,宣布就地扎營。
趕了一天路,又受了驚嚇,大家都接近崩潰邊緣,不過是撐著一口氣不倒。
是以里正話音剛落,他們渾身一軟,便都不管不顧的癱倒在地。
樊桃喝了幾口水,腦子里亂糟糟的。
在她旁邊,幾個孩子圍著戚老太坐著,也都默不作聲。
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顛覆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
因為一個餅子,兩條活生生的生命,沒了。
那三個孩子,成了孤兒。
就在方才,里正爺爺朝人家卑躬屈膝,也求不來一點棲息之地。
這些都是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的苦難。
之前被原主虐待,他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悲慘的。
可現(xiàn)在才知道,他們受的苦,跟這些相比,不值一提。
樊桃把竹筒遞給老大,“一人喝幾口,完了去解手睡覺。”
周華庭推開,從自己的包袱里拿出竹筒。
樊桃又把竹筒遞給周華峰。
周華峰知道這個后娘不一般,總想著討好她,眼下有個親近的機(jī)會,自然求之不得。
接過去喝了一口,頓時眼睛燦若星辰,連連喝著好幾口。
遞給周文秀,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小丫頭雙手抱著竹筒便“咕嚕?!钡暮葌€不停。
戚老太看出了苗頭,“你倆喝得那么香,喝得神仙水呀?”
“阿奶。”周文秀走過去,也在她耳邊嘀咕了幾聲,把竹筒往她嘴邊湊,“阿奶,你喝,可好喝了。”
老太太接過也喝了幾口,也是眼睛一亮,立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水當(dāng)真與眾不同?
其他幾個孩子瞧她這般神神秘秘的,都坐不住了。
特別是周華庭,剛開始竹筒是先遞給他的,他錯過了,心里那個后悔啊。
“阿奶,讓我嘗嘗?!背练€(wěn)如他,也忍不住提出了要求。
戚老太“嘿嘿”的笑,幸災(zāi)樂禍,“哦豁,沒了?!?/p>
其實簕竹的竹筒能裝差不多十斤水,孩子們輪了一圈,才喝不到一半,老太太逗他玩兒呢。
沒想到,這小老太還是個老頑童。
樊桃莞爾,起身走向牛車。
周家慶的閨女小草,摟著兩個弟弟,孤零零的坐在一旁,雙目紅腫,通身縈繞著濃郁悲傷,與旁人格格不入。
才三歲的小兒子狗剩還不太懂事,今日被那恐怖的氣氛感染,乖巧的跟著大人趕路。
此時見阿姐和二哥哭,望著那茫茫夜色,忽然“嗷”的一聲哭了,“阿姐,我想要爹和娘,嗚嗚......”
小草忙捂住他的小嘴,“不許哭,不然咱們要被趕出去,外邊有大蟲吃人呢?!?/p>
狗剩不敢再哭,只問,“阿姐,爹娘在哪里?”
小草咬著下唇不說話。
二弟狗蛋小小聲抽泣,小聲問,“阿姐,爹和娘是不是死了?”
小草面色慘白,默默垂淚。
她哭累了,心里彌漫著恐慌、絕望等情緒,可她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說。
狗蛋又問,“阿姐,是我害死爹和娘的嗎?”
小草身子一顫,渾身跟著顫抖起來。
哪里是弟弟害死了爹娘?
分明是她!
是她吃了半個餅子,娘生她的氣、鬧起來被爹打、跑出去才沒的。
她罪魁禍?zhǔn)祝?/p>
她捂住嘴,狠狠咬住了手指。
就在此時,樊桃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個灰撲撲的東西,“給?!?/p>
這是樊桃從系統(tǒng)里拿出保溫杯,外邊套上了布套子,外表看不出什么的。
小姑娘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下,接過水杯,小小的啜了一口。
嘗到味道,又忽地抬頭看著樊桃,滿眼驚愕。
鹽巴價比黃金,農(nóng)家人大多買不起。
可不吃會得粗脖子病,平常都是幾戶人家湊著買個一斤半兩,回來再分?jǐn)?,?dāng)傳家寶似的藏好,每日只用指甲蓋那么一點兒。
跟前這位卻放在水里?
還給她們喝?
樊桃笑道,“鹽水能補(bǔ)充體力,你喝吧,也喂你弟弟喝幾口。”
她給自家?guī)讉€崽子喝的是加了蜂蜜的開水。
白日里他們吃的面餅是咸的,暫時不用補(bǔ)充鹽分,就給點甜水他們喝。
眼下這保溫杯里放著的是鹽水,這姐弟仨喝了正合適。
她的善意,讓小姑娘瞬間破防了,眼淚大顆大顆滾落,卻咬著唇,咬出了血也不松口,生怕惹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