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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當(dāng)李小木從山墻的暗洞中鉆出來的時候,眼睛瞬間就被晃花了,整個門派張燈結(jié)彩,院庭潔凈,大紅的燈籠高高掛,無數(shù)的彩旗飄飄蕩,竟好像是在迎接新年。
可時至年中,離過年還有個十萬八千丈,這、這是
李小木一顆脆弱的小心臟開始飄悠悠的往下沉完了,這是給自己操辦婚事吶!
幾隊巡夜的隊伍當(dāng)街穿過,無論男女,弟子們的臉色都掛著喜氣,但在李小木看來,那表情背后更多的是嘲謔和幸災(zāi)樂禍。
他從弟子們的談話中得知,師父和師娘還沒回來,而二師叔對那晚山下的慘事根本就毫不在意,現(xiàn)在正全心的張羅歡慶儀式。
一聽到“儀式”二字,李小木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大腳怪踏中,啪嘰!踩得扁扁的,好像鍋貼......同時,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這樣一個畫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穿著大紅婚服的他被人強按住跪拜行禮,而二師叔在陰陰的笑,二師娘在恨恨的哭,眾師兄弟不屑、嫉妒,眾師姐妹嘲諷、熱議......
“共入洞房!”
紅燭搖曳,新房飄香。
他輕輕掀去新娘子的蒙頭紅布,尤巧兒媚眼如絲,朝他直勾手,“相公,您快過來呀,春宵一刻,快快快!該給孩子喂奶啦”她懷里竟抱著個同樣陰笑著的嬰兒,“快叫爹,哦不二爹!”
我去你爹的!李小木差點罵出聲來,重重的吸了口氣,調(diào)頭就往墻外鉆......
吃喝沒偷到手,倒被門派里的“喜氣”嚇了個半死。李小木一邊往山下跑一邊給自己最近的遭遇做了下總結(jié)
上賭坊手氣奇差,十把買小次次開大;逛窯子姑娘歲數(shù)比胸大,總算碰上個中意的,人家有紅不能侍塌;定了婚事,進門直接當(dāng)爸,孩兒他媽那顆紅杏墻外高高掛;總算做件好事,救的卻是妖精女煞,殺了人不說,還被追得差點兒扭了胯;身上沒錢,肚里沒食,只剩驚嚇;這他媽日子過得越來越不像話......也罷!也罷!我暫且莫怕,只等師娘回來一頓臭罵......
對了,還少不了師父和師兄師姐們的幾頓好打,打就打吧,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
且不說最近惹下的幾樁大禍,單是“舊賬”,就夠李小木喝幾壺的,他略略一算:
張師弟的銀子短期是還不上了,得打;
王師妹的辮子讓人家燒了,她認準(zhǔn)是我,得打;
趙師姐和錢師叔偷情的事被傳出去了,她說最初只有我知道,得打;
孫師伯的“遁形丹”丟了一顆,有人指認是我偷的,得打;
周師母沐浴時的香艷場景被全程印在“印影符”上,得到派內(nèi)瘋傳,所有人都把我看成淫賊,這個自然得打自己不是被指偷了“遁形丹”么;
還有吳師姐......
李小木把半個百家姓叨咕一遍,細數(shù)暴打過后身上還能有幾塊完好肌膚,心口一陣窒堵。
他疾走一段坡路,三繞兩繞,終于到了那處山洞跟前,又小心翼翼的轉(zhuǎn)了兩圈,見無人跟來,閃身進了山洞,輕聲喚了幾聲“筱瑤妹妹”,聽無人應(yīng)答,左右查看,發(fā)現(xiàn)洞內(nèi)竟空空蕩蕩,不見人影。吃喝都被帶走了,居中的石墩上只留下一個字條
“小木哥哥,謝謝您,我先走了,日后有緣再見?!?/p>
李小木心里暗道,這妖族的人還真是性情乖張,說走就走,情分淡薄,也真是無禮。但轉(zhuǎn)念又想,也好,這總算少了一樁麻煩事......
他再次下了山,在“八沿城”中連唬帶蒙的東混一頓、西蹭一宿,直到把城中的大酒樓、小飯館的賬賒了一遍,被人硬趕出來,這才無所去處,只能找個避風(fēng)的街角強忍睡下。
又過了兩天,他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了后背,拿著師門的威望騙吃騙喝是不太可能了,現(xiàn)在就只有一招睡覺!
他過去就聽某位師姐說過,抵抗饑餓的最佳辦法就是睡覺。只要睡著了,什么餓啊、渴啊、累啊的,都統(tǒng)統(tǒng)一掃而空,運氣好的,在夢里還能飽餐痛飲一頓,山珍海味、奇饈美食,那是想啥來啥......
但這一晚,李小木卻沒有什么美夢,饑乏交加,他直睡得天昏地暗,做了好多噩夢,一會兒夢見白面書生和美婦那些人滿臉血污,伸長胳膊向自己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一會兒又夢到師父罵著你敢?guī)椭藲埡ν?,一劍削去了自己的腦袋......再夢到姚筱瑤撲在他懷里痛哭,香體入懷,他正感悸動,但一看到女孩兒臉上兩道黑色淚痕,又嚇得一步跳開......夢到自己被門派的師兄弟追著打,他們喊著“還錢......”“還我頭發(fā)......”他想跑,腿腳卻不聽使喚,眼見各種兵器招呼到自己身上,嚇得滿地打滾,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處于絕崖之上,一翻身便栽下萬丈深淵......
“嗚哇”李小木大叫一聲,疼的醒了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地上,原來是做了噩夢從破木架上摔了下來,頭上被磕了一個青包,他揉著腦袋,坐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
日頭初生,暖洋洋的光線撲灑大地,他抻了個懶腰,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身前已經(jīng)站上了兩個人,他柔柔眼睛
“師娘?!”
一婦人三十六、七年紀,身著白衫,上身披著一件淺藍披風(fēng),頭上綰了一個輕便發(fā)髻,正是李小木的師娘嚴素蔭,她關(guān)切的看著李小木:“小木,怎么睡到這里來了?!”
“哼哼,還用問,自然是又闖了什么大禍!”一個蓄著短須,身材結(jié)實的壯年人說道,他在冷冷的看著李小木。
“啊!師、師父!”李小木“噗”一下跳起來,腿腳睡麻了,一屁股又跌回去。
“小木,山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在”嚴素蔭急問。
“沒、沒呀”李小木神色變了變,“我這不是聽說您二老要回來了嘛,所以特意下山恭迎,又怕耽擱時辰,所以就在這兒等了一宿......嘿嘿,師娘,你今天真好看!”
嚴素蔭輕輕瞪了他一眼,“少鬼扯,快收拾收拾,馬上跟我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