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陸長離當(dāng)場便忍不住全身僵硬了一下。

不得不說，天威難測這句話說的是極對的，此時陸長離雖然完全不敢看陛下的臉，但是卻感覺從骨子里透出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回陛下！”陸長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揚聲說道：“陛下身居至高之位，身份尊貴至極，世人皆不能及，自然能稱得上是一個獨字。奴婢方才見御離石上這等神跡，一時間驚撼萬分，對陛下崇敬之心猶如高山仰止，這才不小心說了出來，驚擾了圣駕?！?/p>

這句話剛說完，陸長離便感覺到龍輦之上那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過了許久，就在陸長離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已經(jīng)涼透了的時候，一道不屑的嗤笑聲才再次傳到了她的耳畔。

“朕倒是許久不曾在宮里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了，最難得的是，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竟是毫不心虛，讓朕大開眼界......”

“奴婢謝陛下不殺之恩！”

在陛下話音剛剛落下的那一剎那，陸長離迅速抓住機會，一個頭磕在地上，音調(diào)再次揚高了不少。

此話一出，陛下反倒是愣住了，一雙狹長而又慣于冷漠的眼睛緩緩地瞇了起來，臉上雖然帶著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但是更多的還是一種冰寒雪冷能夠透露人骨髓的銳氣。

陸長離額頭緊緊地壓在貼著地面的手上，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聽見陛下的話之后，你就還是保持著這個姿勢，高聲說道：“陛下方才說奴婢厚顏無恥，那追究的便應(yīng)該是奴婢厚顏無恥之責(zé)，但是......臣女厚顏，乃是生而有之，總歸罪不至死，更何況方才還有幸博得陛下一笑。陛下仁德昭昭，豈會因這等事就處死宮婢？奴婢雖性命微賤，卻也不愿做那污了陛下圣名的千古罪人，如今既得了陛下寬宥，奴婢必終此一生吃齋念佛，以感念陛下恩德?！?/p>

陸長離這一番話說下來，直說的那總管太監(jiān)雙眼發(fā)直，掰著指頭算了半天都沒有扯明白。

陛下的神情也是顯而易見的頓了一下，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遠(yuǎn)處的宮鐘突然響了一下。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陛下開口問那總管太監(jiān)。

總管太監(jiān)聞言，連忙上前一步，恭敬的說道：“回陛下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申時了，您還答應(yīng)了要去皇后宮里用晚膳?！?/p>

而此時陛下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件事，臉色微微的一動。

陸長離聽著動靜，卻也只是跪伏在地上，一聲都不敢吭。

又過了十幾個呼吸間的功夫，陛下才將目光移開，然后說了一聲，“算了，走吧，皇后身子近來不好，不要讓皇后等急了?！?/p>

“是，陛下?！?/p>

那總管太監(jiān)應(yīng)了一聲，隨后起駕，那長長的儀駕便自陸長離的面前緩緩地行了過去。

等到那儀駕全然離開之后，陸長離如蒙大赦一般的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順帶將殷嬤嬤也拉了起來。

“殷嬤嬤，咱們快走，方才的話我都是瞎說的，若是等陛下回過神追究起來，怕是要不好過關(guān)。”

說著，陸長離直接拉著殷嬤嬤就走。

殷嬤嬤此時的臉色極為不好看，她剛剛其實是想要說話的，但是幾次都被陸長離高聲搶了話，以至于眼睜睜的看著陸長離膽大包天地說出那一番話來。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殷嬤嬤直接出聲斥責(zé)道：“你竟然敢戲弄陛下，你知不知道這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面對殷嬤嬤這般嚴(yán)厲的態(tài)度，陸長離倒是滿不在乎，語氣隨意的說道：“不瞞您說，長離在這世上也就僅此孤身一人而已，若我自己的命沒了，便也什么都沒了，既然左右都是一個死字，那我為什么不掙扎一番？興許還能搏得一線生機，就像是現(xiàn)在......”

“糊涂！”

還不等陸長離的話說完，殷嬤嬤驟然出聲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