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被囚禁在簫元亦的地牢里，消息閉塞，直到父親和兄長去世幾個月，她才知道這個消息，可那時黎王府上上下下，早已化作冤魂。

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青黛自小在柳府長大，又甚少離府，知道的事情想必少之又少，蟬衣年紀(jì)尚小，又大大咧咧，想必這些事不會在意。

思來想去，她能問的，只有當(dāng)時還未進(jìn)府的紫蘇。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弊咸K沒想到柳徽音會對這件事感興趣，默了默，又道：“那時季尚書在醉風(fēng)樓吃飯，看見黎王府的人與北楚使者鬼鬼祟祟做交易，心里奇怪。后來派人去查才發(fā)現(xiàn)黎王將邊境的防布圖交給了北楚的使者。后來黎王下獄，黎王府的世子帶著五萬的軍隊朝著京城來，反了......”

柳徽音擺弄著手里的茶杯，一言不發(fā)。

她了解自己的父親，也了解自己的哥哥，對大辰，對圣上，他們絕對是忠心無二，絕不可能做出投敵叛國之事。

“那位季尚書，后來為何暴斃家中？”

市井傳言，季尚書許是遭到了黎王黨羽報復(fù)，才會忽然死在自己的家中?？蛇@事無憑無證，不可輕易判斷。紫蘇思忖半晌，終是搖頭，“奴婢不知?！?/p>

柳徽音的目光又看向了窗外，忽而問道：“紫蘇，若是你與一個人有血海深仇，你會怎么辦？”

“殺掉?！?/p>

“一刀了斷？”

紫蘇毫不猶豫，“是?！睂τ谒?，一刀下去甚是痛快，也能早早了結(jié)一樁心事。

此時青黛提著大包小包的藥材進(jìn)門，聽見兩人的談話，哼哧道：“我才不會這樣，一刀了結(jié)，豈不是便宜了他？”說著，將手中的藥材么放置桌上，“姑娘，東西我都買回來了，你看看有沒有少的？”

紫蘇回道：“橫豎都要死，早些晚些又有什么不同?！?/p>

“自然不同，死亡這般快，他還未感受到痛苦，一下便過去了！”

.....

柳徽音托著腮，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陷入了沉思。

翌日，連下多日的春雨停了，陽光明媚。

西市有一處舊宅子，蔓草叢生，正值春日，迎春花纏繞在枯樹枝上，風(fēng)一吹飄飄蕩蕩，地上落著零零散散的嫩黃色的小花。

樹下有一個小爐子，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不多時，從屋內(nèi)走出一個身穿布衣的年輕男人，面容儒雅斯文，尤為秀氣。

來人站在門外，見著這一幕，竟然不忍打擾，半晌，才道：“請問閣下可是沈廉之沈大夫？”

柳徽音偏過頭，面色沉靜，“是?！?/p>

“在下東宮侍衛(wèi)方聞?！彼硇卸Y，又道：“沈大夫，東宮有請。”

——

東宮主殿里跪著幾個大夫，他們或是胡子花白，又或是身形枯瘦，寒風(fēng)中，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困倦。

自從給太子治病，他們被囚在東宮里，吃不下，睡不好，竟比進(jìn)來時消瘦了一圈。

中年太監(jiān)扯著嗓子，高聲道：“你們都是太子重金請來的，今兒要是醫(yī)不好人?！彼D了頓，忽地一笑，“你們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方聞疾步穿過人群，來到太監(jiān)身旁，兩人低語了幾句，只見那太監(jiān)視線往柳徽音身上一瞥，瘦小文弱，臉色并不比太子好幾分，大失所望，“你......就是沈廉之，沈大夫？”

柳徽音匍匐在地，開口道:“是?！?/p>

太監(jiān)瞥了一眼她，語氣傲慢，“跟我來吧，殿下正等著你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