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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此時院子里黑燈瞎火的,一群人站在下面,走最前頭的勾背老人急沖窗戶喊道:“有人么有?。】斐鰜?,你家正國正志被打勒!”
陳漠神色劇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昏過去的父親,很明顯被打了。
“青龍!”他急喊一聲,和嬸子轉(zhuǎn)身就沖下樓。
青龍第一時間從人群里鉆出來,立刻接過昏厥的陳正國,交到了隨后跑出門的大人手里。
“爸!爸!”
陳漠連喊兩聲,父親都沒有回應(yīng)。
他眼睛都紅了,只能先將父親抱回屋里,小心地放在床上。
打開衣領(lǐng)一看,渾身各處都有淤青,腦門上全是血,不知道挨了幾棍子!
“誰干的?!”他紅著眼,扭頭大喝一聲。
但隨后,他認出來,眼前這些人都是同村的叔叔伯伯,咽了口氣,顫抖著緩和問道:“對不起,你們知道怎么回事么?”
“你,你是小漠子?”
那幾人也愣了一下,才認出來,這個身材高大的小伙子,竟然是陳正國消失了五年的兒子。
這也不怪他們,現(xiàn)在陳漠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一般人第一眼根本認不出來。
尤其是剛剛轉(zhuǎn)頭那一聲怒喝,那眼神極為兇悍,好像下一秒就要殺人似的,哪像以前那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嬸子姚翠花急忙說道:“是啊,這是我們家小漠,你們倒是快說說,怎么回事?。吭趺慈ヒ獋€工錢就變成這樣了?”
幾個人都嘆了口氣。
“正志,你說啊,這是怎么了?”姚翠花看向丈夫,心里急得不得了。
陳正志嘆了口氣,拳頭砸在飯桌上,發(fā)出砰地一聲悶響。
“那幫狗東西!”
接著,叔叔陳正志把事情原委簡單給說了一遍。
半年前,陳正志托關(guān)系,在市區(qū)一家裝修公司那接了個單子,包了一個小區(qū)五十戶的裝修任務(wù),公司出材出錢,他們只管出力就好,大工每天工錢是三百,小工一百五。
陳正志一看可行,就問大哥要不要也一起干。
陳正國學木匠出身的,而后來為了多門手藝,也稍稍學了點其它裝修方面的技能,可以說都會一些,于是欣然同意。
但這不是小單子,兩個人根本干不完五十戶,所以又拉著同村幾個老表叔伯,在市里待了三四個月。
就在前個月,他們終于完工交差了,本以為驗收后立馬就能收到錢的。
但項目經(jīng)理那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分錢都不打,這把他們急壞了,兩兄弟還承受著同村人很大的壓力,不得不一次次上門要錢。
一開始,那邊還認可他們干了活這個事,要不到錢的說辭只是驗收沒完成,還要等段時間。
結(jié)果到今天下午,項目那直接就翻臉不認人了,說公司從來沒有叫什么人來干活,還罵他們是騙子。
那個姓黃的項目經(jīng)理,更叫來保安,把他們打了一頓。
然后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同村幾個工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陳正志衣服上也都是血,而陳漠的父親,更直接昏了過去。
陳正志哭著說道:“怪我啊,都怪我,當初就應(yīng)該跟他們簽合同的,結(jié)果現(xiàn)在翻臉不認識賬了,拿他們沒辦法啊...”
陳漠始終沉著臉不說話,但青龍很清楚,大人此時已經(jīng)憤怒到極致了。
大人平時是一個很寬容的人,做為下屬,你可以犯錯,可以偶爾頂撞,都不會被懲罰,但有一塊逆鱗是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那就是他的家人。
比如三年前,有個外籍人當面辱罵他的生父母,一向低調(diào)行事的大人,當街把那人腦袋砍了下來。
比如愛人受辱,他更直接放下天狼殿的所有事務(wù),第一間趕回國,懲治了造謠者。
而這一次,大人父親更直接被打昏迷了。青龍可以想象,那些人會是什么下場。
他只是有些擔心,畢竟大人答應(yīng)了國內(nèi)高層,不殺普通人。
一旦他違背諾言,那些老頭子雖然嘴上不會明說,但對大人多少會有些意見吧?
“正好,既然漠子回來了,給想想辦法吧,咱們要怎么辦啊?總不能白給人家干活吧?”
“是啊,這事可是你們家攬下來,我們都是看你們面子上,才過去幫忙的,實在不行,你們先拿錢給我們幾個唄?!?/p>
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所有人立刻應(yīng)喝起來:“是啊是啊?!?/p>
無外乎錢一個字。
陳正志也火了,大聲罵道:“錢?我們上哪有錢給你們?!這活能賺多少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大工三百,小工一百五,我們可是一分錢沒賺你們的!現(xiàn)在找我拿錢,我上哪拿錢去?!”
在務(wù)工行業(yè)里,有這么一種賺錢方法,就是介紹工人,抽人頭費。
一般上面給一個具體價格,就比說三百一個,而工頭一般會以比這個低的價格招來工人,從而賺取人頭差價。
陳正志跟陳正國都是農(nóng)村出身,想法比較淳樸,該多少就多少,一點沒抽,算是比較良心的了。
但這些人卻不這么認為,一個光頭瘦高的中年男人嘟囔著說道:“誰知道你賺沒賺啊,我們不管,這錢你倆得負責?!?/p>
“你!咳咳...咳咳咳!”陳正志氣得肺都快炸了,一口血差點咳出來。
“你們少說兩句行不行?你們沒拿到錢,我們也沒有啊!”姚翠花急忙拍著丈夫的背,一臉憤恨地說道。
嬸子的想法就比較激進了,她認為,這一幫人天天待村子里,要不是她男人攬活,他們賺個屁的錢。
只是,這些話是不好說出口的,否則陳家一家,在村子里就甭作人了。
“誰知道你們拿沒拿錢啊...”
“夠了!”
那人還想再說,但陳漠陡然一聲斷喝,整個房間頓時靜下來,所有人都轉(zhuǎn)頭望向他。
陳漠冷聲問道:“我不管錢不錢的事,只問一句,我父親傷那么重了,為什么不送醫(yī)院?”
說著,他不悅的目光也投向了叔叔,認為他有主要的責任。
如果父親出意外的話,這份親情可實在太讓他寒心了。
陳正志第一次感受到陳漠兇狠的目光,渾身不由打了個顫。
小漠他...好陌生啊...
片刻后,陳正志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一大老爺們哭哭啼啼地喊道:“沒錢,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