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光滿天，星辰如練。

皇宮之內(nèi)一盞明燈，冉冉升起，夜色被驅(qū)逐。

御書房里的朱元璋，想起不久前白辰關(guān)于人性的言論，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出身平民，自己的父母全部都是因為貪官污吏而死，窮其一生，一直都在大力懲貪。

大明絕對是對貪官污吏零容忍的一個朝代，朱元璋對這方面極度的痛恨。

誰若是敢在洪武年間，貪污受賄，哪怕只有幾十兩銀子，一生清白性命也都難保。

白天他讓張之元前去上元，為的就是驗證白辰所說的那些話。

到底是真是假。

自己的女婿盡管跟他打交道時間不長，但對方在很多方面的看法，的確讓他耳目一新，深受震撼。

嘎吱！

大門一聲慘叫，屋外月光涌進(jìn)來，朱標(biāo)雙手抱拳恭敬道：“兒臣見過父皇?！?/p>

“這么晚還不睡，有事兒？”

朱標(biāo)問道：“父皇，聽說你讓毛指揮使，徹查朝廷中貪贓枉法之事，不知道是否屬實？”

“怎么，你覺得有問題？”

朱標(biāo)連忙說道：“兒臣不敢，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您是否相信了白辰的話，所以才讓毛指揮使動手。”

“不過在兒臣看來，于情于理他所說的都不可能。”

“您對貪官污吏向來心狠手辣，絕對是零容忍，朝野之上，人盡皆知。文武百官好不容易才得以在朝廷之內(nèi)有一席之地，他們絕不可能如此冒險。”

“若是父皇貿(mào)然動手，被手下的官員得知，只怕會讓眾人寒心。”

“各位文武百官明明兢兢業(yè)業(yè)，對父皇忠心耿耿，卻無故遭受到懷疑，心頭自然略有不悅。”

“還希望父皇可以三思而行?！?/p>

朱元璋一言不發(fā)。

剛才朱標(biāo)所說，的確不無道理，白辰那一番振聾發(fā)聵的言論，讓他大受震撼。

回宮后他一直都在再三權(quán)衡，到底要不要徹查此事。

之前之所以一直舉棋不定，躊躇不決，原因所在就是朱標(biāo)剛剛講的那些。

他不想讓手下的官員寒心。

不過冥冥之中對白辰所說的人性二字，確實有些在意。

他想了想說道：“他們?nèi)舢?dāng)真沒做虧心事，就算真的調(diào)查，也應(yīng)該坦坦蕩蕩，有何不可？”

“面對貪官污吏，寧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

“可是父皇，你應(yīng)該也知道他們......”

“算了?！?/p>

朱元璋打斷兒子的話，一張老臉略微陰沉說道：“到底該怎么辦？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插手?！?/p>

“兒臣明白?！?/p>

察覺到朱元璋有些生氣，朱標(biāo)不敢再多說，他恭恭敬敬的行禮，而后退出了房間。

接下來幾天時間，錦衣衛(wèi)總指揮使，一直都在徹查此事。

三天之后，還是御書房內(nèi)。

外面夜色更深。

屋子里只有朱元璋跟毛壤兩人。

“怎么樣？”

把手中奏折給放下，朱元璋微瞇著雙眸，深邃的眼中閃爍著寒芒。

“有沒有查出什么蛛絲馬跡？”

毛壤身子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態(tài)度恭敬。

他誠懇說道：“屬下不敢有負(fù)皇上重托，三天以來日夜探尋，對于朝中上下官員，無一沒有進(jìn)行細(xì)致的辨別調(diào)查?！?/p>

“除了朝廷發(fā)放的俸祿而外，不管是誰都不敢有半分違背，沒有任何貪污受賄之舉?！?/p>

“就連一兩銀子，他們都不敢多得。”

啪！

奏折跌落在桌上，朱元璋一拍桌子，身體猛然站直，氣得不斷顫抖。

一雙眼帶著不滿。

“臭小子真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這種一天天只知道隨意指點江山的人，根本就靠不住，怎么配得上我的女兒？”

見到朱元璋勃然大怒，毛攘滿是不解。

實在不明白朱元璋這是為何，朝廷之上文武百官對他皆是，忠心一片不敢有半分，陽奉陰違。

難道不是好事嗎？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果然只是個紙上談兵的商人，終究干不成大事?！?/p>

“皇上您說的是......”

朱元璋大手一揮，直接轉(zhuǎn)身冷漠的說道：“退出去！”

“是，皇上。”

明天他一定要去，找白辰好好的算賬。

翌日。

坐在馬車上的朱標(biāo)，見到朱元璋面色陰沉，神情冰冷，馬車之內(nèi)的溫度都驟然降低。

他小心翼翼說道：“父皇，待會兒見到白辰，您不要太沖動，有什么話慢慢說?！?/p>

“他到底只是一個商人，見識有限，想必也不是......”

“咱家知道！”

朱元璋很氣憤說道：“這也怪咱自己，之前他誤打誤撞瞎貓碰到死耗子，說了幾句正確的話，咱就真以為他有點本事，現(xiàn)在看來也只是自以為是，目光短淺的鼠輩。”

“他怎能配得上我的女兒，咱必須得早些把檀兒帶回皇宮。”

朱標(biāo)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父皇，想必此事他絕對不是故意的，我覺得您完全不必計較。”

“您是金貴之軀，九五至尊，干嘛跟他一般見識？”

朱元璋冷哼一聲：“咱就是要跟他弄一個是非對錯，你不要再說了?！?/p>

半個時辰之后，馬車抵達(dá)小酒館，朱元璋把簾子給掀開，跟朱標(biāo)二人從上面跳了下來。

見到朱元璋氣勢洶洶，滿臉陰沉，衣服隨時都要吹鼻子瞪眼的樣子，朱標(biāo)非常的緊張。

顯然他現(xiàn)在不想暴露身份。

“父皇，您先等等再說。”

“等什么？”

朱標(biāo)沉穩(wěn)道：“你我二人一直小心行事，為的不就是暴露身份嗎？若是您情緒激動，一時說漏了嘴，只怕到時候情況會很麻煩。”

“你到底幾個意思？”

他想了想說道：“咱們可以來個曲線救國，您之前不是說自己是軍隊中的軍官嗎？咱們便可以拿此事跟白辰爭辯，說你回去查了一下軍中的軍需官，并沒有貪錢財，一個個都老實本分。”

“要是按照他的話來說，那些軍需官也會是貪官也要貪贓枉法?！?/p>

朱元璋摁耐住心頭的火氣，想了想，兒子剛才的話不無道理。

“行，就按照你說的去辦?！?/p>

他氣勢洶洶的說道：“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給我說出個甲乙丙丁來，不然我定然饒不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