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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981年的夏末。
清晨,東秀巷的工人們沒有著急忙慌的去上班,反倒是端著碗,圍在陳家院外,邊吃飯邊往里頭探看。
“阮百合真死了?”
顧花枝見大家豎起耳朵,重重咳嗽了一聲,等大家安靜下來,才手舞足蹈的說:
“肯定死了,昨天半夜我親眼瞅見洪全開三輪車拖回來的。你們是不知道,看起來就像一頭死豬,又肥又沉,嘖嘖?!?/p>
“要我說,她就是個(gè)掃把星。都是廠里上班的,哪有那么多事故?先是她男人死了,這回陳老二也死了,陳家男人都死光了,就是她克的唄。就她不積德的樣子,我看啊,陳家的獨(dú)苗苗孫子也懸,早晚的事?!?/p>
又有人嘆氣,“陳家也是倒霉,現(xiàn)在這情況,全是老弱病殘,怕是連阮百合喪葬費(fèi)都拿不出來了。”
“誰說不是呢,剩下一家老小,陳老太那脾性,還不知道怎么折騰鄰里呢。”
“說得也是,管好自家米缸吧,上班去了。”
這片住的居民,大多都是工人,看時(shí)間不早了,扒完碗里的飯,議論幾句也就散了,更無人提去看望一眼。
屋里頭,阮百合迷瞪著眼坐在床上。
正對(duì)面的墻蛻了大半墻皮,坑坑洼洼的地面堆滿垃圾,屋里鼻尖充斥著尿騷味。
覺得有點(diǎn)窒息,連忙捂住鼻子。
低頭一看,還是穿著花襯衫花褲子,大腿上黑乎乎的,估計(jì)泥能搓出半斤,肉層層迭迭,膝蓋上的肉窩幾乎能裝得下一個(gè)雞蛋。
花花綠綠的衣服鋪滿了床,就連屁股底下都是衣服。
心如死灰地倒回床上,也不管襯衫紐扣硌不硌人,木然的看著斑駁的天花板。
她昨晚就穿到這個(gè)同名同姓的肥婆身上了。
因?yàn)楫?dāng)時(shí)全身動(dòng)彈不得,五感都不靈敏,以為是搬家太累了,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胡亂做夢,只好接著睡。
再睜眼睛,環(huán)境更加真實(shí),并且腦海里多出了原主的記憶。
年僅26歲,倒是比她年齡還小,不過,已經(jīng)生了一女一子,是陳家的大嫂。
她又懶又饞,好在家里男人在鋼鐵廠上班,工資高,又得婆婆寵愛,每天什么都不做,得空就抓把瓜子到巷口樹底下,噴噴這個(gè),說說那個(gè),日子十分愜意。
三年前,她男人因?yàn)闄C(jī)器事故死了,靠著鋼鐵廠給的賠償,還有陳老二的工資,她生活依舊。
死了丈夫,她還越來越胖,現(xiàn)在已經(jīng)200多斤了。
就在一周前,陳老二因?yàn)椴僮鳈C(jī)器不當(dāng),也死了,陳家再?zèng)]有了經(jīng)濟(jì)來源。
原主著急了,想起陳老大也是因?yàn)槭鹿仕涝趶S里的,拿了一千多的慰問金,就跑到鋼鐵廠去鬧。
按照廠里的規(guī)定,因操作失誤出事故,所有的損失都是員工自理,廠里自然不賠。
鬧來鬧去,她想打別人,結(jié)果摔了一跤,就沒能爬起來,昨晚就斷氣了。
阮百合捂著鼻子,眼淚嘩嘩直流。
很難接受這個(gè)現(xiàn)實(shí),起早貪黑,談業(yè)務(wù)喝酒喝到胃出血,奮斗多年,終于全款買了套小公寓。
剛搬進(jìn)去住了一夜,怎么就成了兩個(gè)娃的媽,還是個(gè)人品極差的肥婆。
“媽!你開門啊。”
門外響起拍門聲,還有兒子陳澤源的喊聲。
阮百合盯著門沒吱聲。
誰愛當(dāng)他媽誰當(dāng)去,她不認(rèn)。
“賤女人,開門!你在屋里下蛋是不是?”
陳澤源嘴里罵罵咧咧,開始用腳踢門,吵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