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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張泌輕輕打開,里面黑色的墨跡寫著新人的八字名諱曰:張家女泌,字姝華。唐長子哲,字永逸。唐張永蒂兩姓之好,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詩詠關(guān)雎,書向鴻筏,訂立婚約。
“真是諷刺。”張泌冷哼一聲道,將婚書收好,放在臺面上一直描著金漆的黑木匣子下。緩緩坐下,自顧自的念,“這婚嫁終究是沒能由人的,祈哥哥,我雖傾心,幸而卻從未許諾與你,我們也好各自相忘,免得日后徒增傷感。”
說罷,眼前的紅燭爆了爆燈芯。張泌不由紅了眼眶,望著燈芯出神,似是看見那個在莊上舊屋廊下的男子,一身月白隱私安穩(wěn)團花錦衣,一雙明目眼如點漆也望著自己。耳邊時不時聽到祈顏的讀書聲,“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用?!?/p>
祈顏寫的一筆“顏體”豐神俊朗,字里行間帶著林間的竹葉香,細(xì)想過往自己若是沒有遇到祈顏,恐還是目不識丁的睜眼瞎。
祈顏拿起石桌上的一頁,端詳許久說,“妹妹若是男子,也是能去考一考的,定是比我強的?!庇謬K嘖感嘆,“我雖愛顏體,看你寫的一手小楷,也是秀麗的?!?/p>
張泌忍不住淺笑,“祈哥哥只是今次落榜一次,莫要妄自菲薄,來年定會高中?!币魂囷L(fēng)拂面,只覺得春日里的風(fēng)都帶著陽光的氣味,身心舒暢。那年初考,祈顏落榜是故傷神,每每提及都見他眉間輕蹙。
“嗯,待來年高中……”祈顏喃語鼓勵,只是張泌那時不能預(yù)見,祈顏中舉后就去面見了侯佳想要求娶自己,這才有這了這后事。二人少年相識相伴,常一壺茶水概論就半日。她雖沒有父兄開蒙,也沒有請教過師父教學(xué),被送來這樣的地方缺吃少穿,上天卻送來了祈顏。
祈顏,祈顏那樣如春風(fēng)般的人兒,好意求娶本以為可做一份禮物。卻不想送給張泌的是一場改變?nèi)松霓D(zhuǎn)折。
夢中她叮囑祈顏切不可只身去家中求娶,兄嫂不僅不會應(yīng)允說不準(zhǔn)還會中間橫加阻攔,祈顏懇切的點頭。她也好不放心。
夢的酣暢間她分不清是書里的情節(jié)動人,還是舊日時光讓人貪戀不忍舍棄。過了許久,睡倒在桌邊的她被流到手指的燭水燙醒,睡眼惺忪間才看到那根紅燭已經(jīng)軟塌塌的倒在燭臺上,手指上的燭水已經(jīng)慢慢凝固,金制的燭臺上滿滿粘許多半干不濕燭水,窗紙微微透了亮來。
“果然只是夢。”她紅妝輕嘆,眼角濕潤。
張泌依著桌邊更是有些頸部酸痛,更是因為夢的沉重有些疲累。自小她就不是個貪睡覺的性子,她起身輕輕打開窗,這一方院落帶著晨起的潮氣迎面而來,窗外伸著一枝楓葉枝,隨著窗一顆碩大紅彤彤的楓葉樹臥在不遠(yuǎn)處。
她順著門廊看去,門口的廊上伏著一個小姑娘還睡著,聽到動靜趕忙站起來應(yīng)聲,“少奶奶起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