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歷翻了一頁又一頁，姜娥的心越來越忐忑。

她已經(jīng)找出了家里的存折、銀行卡、提前支出的工資，甚至連姜涼的小豬存錢罐都沒放過，一共加起來，才不到四千塊。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那么大的缺口，她要怎么堵上。

聞奶奶還在屋外做飯，姜涼也還沒放學(xué)，姜娥緊抿著唇，看著桌上花花綠綠的錢。

要不然跑吧，她買兩張隨便去哪的票，讓聞奶奶帶著姜涼先走，只要她沒有動作，他們應(yīng)該也不會察覺到。

可如果......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呢，劉強(qiáng)不就是被抓回去的嗎。

劉強(qiáng)被打死了，姜娥都不會看上一眼，可這個人要是換成姜涼，換成聞奶奶，姜娥寧愿自己來受這份罪。

她恐懼又迷茫，下意識的撕扯著頭發(fā)。

等姜涼回來時，姜娥正頂著一頭蓬亂的長發(fā)出神。

“媽？”

“姜姜回來啦，餓不餓，媽去給你端飯。”

“媽......”姜涼掃過桌上的錢，嘆了口氣，她一張張數(shù)落疊放，輕聲問：“差多少？”

姜娥覺得女兒的語氣很陌生，甚至隱隱帶著些壓迫感，她的心理防線早就隨著時間推移，日漸薄弱，如今姜涼一問，下意識就說了出來，“他們還要三十萬......整整三十萬吶......”

話音未落，姜娥已覺失言，她勉強(qiáng)扯著嘴角：“姜姜不怕，媽媽有辦法，你不用擔(dān)心。”

姜涼充耳未聞，語調(diào)平穩(wěn)，“什么時候還？”

“......明天。”

“嗯?！?/p>

姜涼點(diǎn)點(diǎn)頭，把最后幾枚硬幣也規(guī)整好，拿起姜娥桌上的手機(jī)走了出去。

上次談合作，姜涼記下了王朱文的手機(jī)號，她本來......不想走這條路的。

可是時間來不及了。

電話沒有接通，姜涼很有耐心，重新?lián)芰艘槐?，順著扶梯一直往樓頂走?/p>

老舊小區(qū)的頂層天臺上，有很多住戶自己搭建的晾衣繩，上面還曬著不少被褥衣物。

姜涼穿越其中，腳步堅定。

直到撥到第七遍，電話那頭才終于傳來王朱文的聲音：“喂，你好？”

“你好王老師，我是姜涼?！?/p>

她直視著落日，余暉依舊灼的眼睛生疼，“您說的簽約的事，還算數(shù)嗎？”

姜涼緩緩的做了一次深呼吸，開始唱歌，她把過去每一次晉級翻唱的歌曲，全都翻唱了一遍，一首接著一首，不做停息。

王朱文從一開始的一頭霧水，到驚訝，再到驚艷，只用了三分鐘，原本第一首歌結(jié)束，他就想叫停，可他又想再聽聽，姜涼還有什么本事，也就由著她唱。

直到最后一首結(jié)束，姜涼的氣息已經(jīng)很紊亂了，嗓子也有些啞聲，心疼的王朱文不得了，這么好的嗓子，別還沒賺錢就給唱壞了。

他還沒開口，姜涼的聲音又傳過來，“不管算不算數(shù)，求求您簽了我吧，我就兩個要求，三十萬的簽約費(fèi)明天之前到賬，我不參加今年宜安衛(wèi)視的選秀。”

她想了想，看著已經(jīng)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落日，輕聲補(bǔ)充：“還是三十萬吧，我就這一個要求?！?/p>

王朱文看看通話時間，一邊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備用合同，一邊回復(fù)：“沒問題。你給我個賬戶，我今天匯不到拿都連夜給你拿過去。”

王朱文是真的急啊，他要是早知道姜涼的嗓音條件這么好，那天說什么都得簽下來，幸好現(xiàn)在還不晚，聯(lián)想到姜涼那天談到家里的事，他腦子立刻構(gòu)想出了一個14歲少女獨(dú)自面對家庭重?fù)?dān)，爹不疼娘不愛的悲慘劇情。

悲慘的身世、驚人的天賦、再配上14歲的年紀(jì)，王朱文覺得，姜涼符合了一炮而紅的所有要素，他有信心，一個百萬專輯的歌手會在自己手里誕生。

王朱文的喜悅姜涼分享不到，她掛斷電話，在腦海里過了幾遍說辭，就打算下樓，沒想到一轉(zhuǎn)身，看到了姜女士。

“媽......我......”

“下樓吃飯吧?！?/p>